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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凡间美食（第1页）

但是走进厨房以后，却让我大吃一惊。厨房根本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也是嘛，毕竟师姐她只是在这里放了几个法术而已，根本不可能把厨房搞的多乱。

感觉到自己的工作量比起预想的要少了很多，我不由得缓了一口气。拿过我收集好的材料，准备处理。

昔年孟子见齐宣公，对于他以羊易牛而衅钟，被国人认为吝啬，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行为解释为：“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这种思想不光对于古人有，对于现代人更加明显。只不过我们把屠宰这一行为转移到屠宰场而非厨房去了。

所以在这必须从原料开始制作的地方，我最多用上河虾，在此之上的动物我就很难狠下心来了。

处理这种甲壳纲十足目的诀窍就是快速而准确的破坏其脑神经节，这样可以让它们没有痛苦的离世。然后将其尾扇的中间枝捏住，顺时针旋转半圈，往外抽出虾线。然后剥掉虾壳，和切掉口器的头部一起用来熬制虾汤。而虾仁就可以做很多菜了，如果再将其开背的话还会缩成虾球，不过这个河虾个头不是很大，做成虾球成菜不好看，所以我这一次就没有开背。因为这是我抓来的野生虾，充足的活动范围和食粮让它风味浓郁，所以我就不把它腌起来了。

其他的材料都是蔬菜，处理起来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我再一次的盘算了一下今天的食谱，开始处理食材。

因为我没下过山，所以也不知道这里的的世界相当于外面的什么时代。不过这里的蔬菜还是很全的，汉代传自西域的胡萝卜、芹菜，还有在自汉朝就在西域广为种植但一直到清代才在内陆开始大规模种植的洋葱，三国时期传自罗马的迷迭香、南北朝时期传自印度的茄子，唐朝传自波斯的菠菜、传自罗马的莳萝，还有中原原产的萝卜、白菜、鲜地黄、鲜笋、葱姜蒜。这几样蔬菜被我拿到了厨房。虽然我还专门找过，不过在明朝传入的番茄、土豆之类的可就没有了。

说起来我虽然看到很多次师姐吃饭，但是我并不太清楚她的喜好。这种时候就要准备好各种各样风格的菜肴才行。包括清淡的、浓郁的、干爽的、醇厚的等等。如果是在现代厨房不难做到，可是在这里的话就有点问题了。

不过我一想到师姐谈到秦公子时候那幅怀念的表情，就怒火中烧，他既然能做到，我就一定更能做到。唯独在吃上面，我一定不能输给他。

俗话说好厨子全凭一口汤，想要做出不输给专业厨师的菜肴，高汤的制作非常重要。厨房里面常用的高汤有这么几种，法餐用的牛肉高汤、海鲜高汤、素什锦高汤，日料用的昆布柴鱼高汤，中餐里不用原料区分，而以颜色分为毛汤、奶汤、清汤三种，其原料种类复杂，常用的就有几十种之多，海陆并包，还有做斋菜用的黄豆芽高汤。

不过既然我不敢也不会宰杀动物，而且现在发豆芽也来不及，所以我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我把洋葱、胡萝卜切成粗条，芹菜取叶子撕成两片，做汤的话对汤料不要求口感，芹菜叶虽然口感比茎老，一般弃而不用，但它香气更重，更适合熬汤。这种汤料不要处理的太碎，不然做完汤以后不好捞出，而且会掉下碎片，让汤汁不那么清澈。

切好材料之后，把洋葱和胡萝卜过油炒香，顺带一提，这个厨房里的油油品清亮而且没有氧化后的败味，应当是现代添加了抗氧化剂的产品，而在不太远的过去，并非新鲜榨出的油脂都会在两三天以后氧化，产生酸败的气味。

然后我在锅里加入芹菜叶和溪水，虽然一般来说野外的水不能直接食用，不过这里人迹罕至，溪水清澈见底，而且里面还有鱼虾生存，也没有什么怪味，应该可以直接食用。灶里的火昨天被我用灰盖住，一直在里面阴燃，今天稍微挑了几下就燃了起来。

趁着制作高汤的间隙，我开始处理其他原料。萝卜和笋可以做汤，菠菜做成菜羹可媲美引动张翰思乡莼菜羹，白菜的叶子和嫩茎可以急火快炒、老茎直接切成条吃会有十字花科蔬菜特有的矿物质带来的清甜味，鲜地黄虽然现代更多作为药用而非食用，但它甘甜的味道可是折服过嫌弃皇宫御宴太过简陋的何曾的。而茄子只需要把皮烤焦之后，其内自有一股烟火香气。

这个厨房的灶台有两眼，其中的一眼正在架着锅煮着高汤，另一眼灶上我坐上了一口生铁锅，准备用来做虾汤。我先把切好的葱姜蒜在油中爆香，然后下去掉口器和胃囊的虾壳爆炒，炒到虾壳由青转红之后，再加水熬煮。

趁着这个功夫，我又把茄子穿进扒了皮的树枝上，塞进炉膛里让火直接燎烧茄子，并且不停的翻动，使其均匀受热。

不一会茄子表面整个碳化，我把茄子从炉膛里取出，泡进冷水里降温，同时把高汤顶部比较清澈的部分放进了另一个碗里。这个厨房的很多餐具都是现代的，比如我现在盛汤就选择了一个玻璃碗。因为这种高汤的颜色是透明而略微发白，好像云雾缭绕一样，不用玻璃器皿就显示不出它的颜色。

另一边虾汤也熬好了，我捞出虾壳丢掉，然后把切成半指宽的粗条的菠菜放了进去继续熬煮，等到菠菜煮软，水分减少到像粥一样的时候就算完成了。

这时候我把切好的萝卜块和泡过黄酒的笋条放到剩下的半锅高汤里煮开。不进厨房的食客都会觉得汤菜是直接煮出来的，但实际上为了汤汁的清亮和汤料的滋味，真正讲究的后厨都是像我现在这样分开制作，然后再组合的。

处理完这两样，我又去把茄子烧焦的皮给扒掉，露出里面黄绿色的净肉来，然后改刀成小条，撒上盐、酱油、陈醋、生蒜末、香油拌匀。那边把洗剥干净的白菜条和鲜地黄装盘，两道凉菜就算做完了。

这边的萝卜和春笋也已经煮透，我用漏勺小心的捞起它们，放到盛着高汤的汤碗里。然后赶紧洗干净锅，把虾仁用蛋清和盐、黄酒上浆。按照水晶虾仁原本的做法，虾仁要过盐碱水才能晶莹剔透，但是只要虾够肥嫩新鲜，加盐碱水反有蛇足之嫌。这里做减法，去掉所有能去掉的辅料，只清炒虾仁至其外表晶莹剔透，里面粉嫩可爱之时便可不淋明油直接出锅。

那边的菠菜羹也已经变成粥一样的东西了。虾汤味道鲜美，其中虾脑更是一绝。可惜颜色不好看，所以加上深绿的菠菜遮挡，让人只能闻其香，食其味。但是却不能见其色，正是扬长避短之法。

处理好战场，需要我面对的只剩下最后一关，清炒白菜了。但这一关却是最难，清炒白菜不用它物，只用葱炝锅，然后下白菜叶急火快炒后便出锅。考的是厨师对于火候和调味的掌控。翻动早得一秒，白菜上没有焦香，晚了一秒，焦香便已经化作苦味；盐加的少了一点，茎部淡而无味，盐加多了一点，叶子就咸了；底油加的少，根本就炒不出焦香，而且成菜灰暗，底油加的多，成菜就太过油腻。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其他的菜已经出锅，正在空气中迅速冷却，如果我不能快速做好，就会导致幸苦作好的其他菜都变凉不好吃了。

不过挑战对面就是师姐的好感度，而且在美食领域，作为资深吃货的我怎么可能退缩。我把锅烧热，滑入植物油，烧到八成热，下葱花爆香，然后下白菜。我最大程度调动身体的五感，眼观其色，耳闻其声，鼻嗅其味，手触其物……不不，我只是用炒勺进去感受触感的，直接下手就太不卫生了，而且我也怕烫。

几次翻炒之下，原本硬挺的白菜都变的柔软，体积缩小了三分之二，表面也出现许多淡黄色的焦斑。我用近乎虔诚的态度加了一撮盐，拌匀出锅！

当然，五感中最重要的，就是味觉。烧菜好吃的唯一诀窍，就是每道菜上菜之前先尝一下。萝卜鲜笋汤、水晶虾仁、菠菜羹、烧茄子、爆炒白菜，全都完美！生白菜和鲜地黄没有经过调味，也就没什么尝的必要了。

我把这几盘菜放在托盘上，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外面的桌子上。为了防止摔倒，我特意分三次才把菜送完。然后拿出了一双竹筷递给师姐，笑眯眯的对她说：“请用。”

师姐伸手接过筷子，眼睛根本没有从平板上移开，含含糊糊的说道：“谢谢。”然后继续看着下载好的番剧，把筷子杵向了那盘我最用心、难度最大的爆炒白菜。

看着师姐筷子上夹着的白菜送进了口中，我感觉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在法庭前等待宣判的被告一样惴惴不安。

只见师姐忽然瞪大了双眼，把平板放下来，惊讶的大叫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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