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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河西集（第1页）

“师姐，这些铜钱是古钱吗？”我从地上小心的拈起一枚青铜鱼，仔细的观察着上面的花纹。

“这是这个世界现在还在使用的钱币”师姐摇了摇头。“我说过，这个世界是那边的人们创造出来的，所以在文化和习惯上又很多共同的地方。钱币就是其中之一。”

“有这么多种类，难道这个世界的政治局势是像战国时期吗？这些货币难道不能通用吗？”我追问道，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于这个世界基本上一无所知。

“这个世界由许多的独立小国组成，他们基本上都臣服于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天子。但是由于失去了天下的象征‘九鼎’，已经有超过一千年没有被诸侯承认的天子出现了。大的诸侯国都自己铸币，小国就使用他们的货币。不同的大国间会相互通用彼此的货币，但是实际交易的时候，又因为含铜量的不同有所区别，而同一国的不同批次的货币也会因为含铜量的不同而有不同的价格。”师姐介绍道。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经济状态还真是像战国时代一样啊。我在心里默默想着，战国时代，铁器文明逐渐出现，青铜在实用性上的价值下降，所以在货币上的使用就进一步发展。随着商业的发达，各个国家都分别铸造自己的货币。虽然比不上欧洲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同一个领地的两代领主间铸造的货币都不能通用的混乱状态，但是想要弄清楚这些货币的使用方法，还是需要下一番功夫。

“铜陵山本身就在偏南方的地方，这里离合欢谷不远，路上只会经过两个国家。一下山就会遇到的东瓯国和合欢谷所处的无诸国。这两个国家本来同属于一个国家，但是因为是否向天子称臣纳贡产生分歧，所以分裂为臣服于天子的东瓯和依然独立的无诸。”师姐向我介绍道。

“东瓯国在服饰、建筑、音乐、文字等各方面都接受了天子所代表的华夏文化，和中原地区已经没有太大的分别了。他们所用的钱是这个半两钱。”师姐说着从地上拈起一枚钱来对我说道。这种圆形方孔钱也是在那边的中国使用时间最长的一种钱。

“而无诸国依然保有原来的习俗，他们基本上没有统一的货币，不过毛皮可以在无诸国大多数地方作为货币使用。”师姐继续介绍道，怪不得师姐把我猎来的那些毛皮都打包装上了，原来还有那它当作货币使用的地方。

“你要小心，这两个国家虽然同根同源，但东瓯国归顺天子以后便以天朝上邦自居，将无诸国视为与禽畜无异的蛮夷之类；而无诸国保持原有习俗，以为东瓯国是背叛祖先信仰的叛徒。你现在穿的这种中原样式的衣服，进入无诸国的时候可要记得换下来，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两边的货币也是，可千万不要搞混了。”师姐关切的叮嘱我道。

果然政治这个东西，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麻烦的东西啊，我记住师姐的嘱咐，又安慰她道：“不要紧的，梦瑶是合欢谷出身，那边的习俗她应当清楚，不会出事的。”

师姐用一块蓝色粗布包了一包圆形方孔钱，让我带好了。在背上沉甸甸的包裹以后，我才深深的意识到以纸币和电子支付为主要交易手段的现代人的生活又多么奢侈了。我们这还只是旅行，如果是商队的话，光运钱就是一件麻烦事了。

次日早晨我扶着梦瑶，捧着装着她断臂的匣子在村口和师姐道别。周师古远远的看着我们，似乎还是有所忌惮，不敢往近前凑。

“梦瑶，我们相处的时日不长。但你也应该看出来，我师弟这人虽然好色又胆小，但为人心肠不坏，他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尤其还要跨越国界，他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要请你多多照顾。”师姐对梦瑶嘱咐道。不过她对我的评价好像并不高。

“我理会得，王大哥以德报怨，救我一命，还特地送我回家。一路上我必竭尽全力，不使他有半点闪失。”梦瑶虽然还是有些憔悴，但精神却已经好了许多。

“师弟，你……”师姐说着，鼻子一酸，眼睛便湿润了许多。

我这才想到，师姐原本有一个清贫但幸福的家庭，但是在太一门灭门那天，这一切就都没有了。我虽然只是她的师弟，那也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为亲近的几个人了。像这样送别亲人的场景，恐怕不由得不会让她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吧。

想到这里，我从脖子上摘下一只红丝线系着的通体碧绿，手指大小的翡翠如意。把它放到师姐手里，说道：“师姐，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是我家的家传之宝。听我爷爷说，这原本是隆武天子所有，后来赏赐给了张湟言张大人，我家先祖昔年乃是张大人麾下的官员，张大人就义之前，将此物给了我的先祖。后来一辈一辈的传到了我手上。师姐，此去路远，你替我保管好它，等我回来再还给我好吗？”

师姐听我这么说，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是在说我必定会回来的意思。把如意戴在了自己颈上，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保管它，等着你回来。”

这段对话我俩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无论隆武皇帝还是张湟言大人，都是那边世界的人，给梦瑶听见还罢了，给周师古听见却是大大的不妙。

告别以后，我和师姐依依不舍的挥手分别。说起来我刚才的行为好像是立下了死亡flag一样。不过我又不是去上战场，这趟路程唯一的危险，就是我不小心穿着中原的服饰进入了无诸国的国境。但无诸国毕竟都是凡人，如同师姐所说，练成金丹第四转的我已经和普通凡人不一样了。

周师古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我搀着梦瑶在后面沿着山路往山下走去。说起来虽然铜陵山上我都走遍了，可是我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山下是什么景象。忽然感觉心中有些好奇，就连背在背上的三人份粮食清水、换洗衣物、钱钞兵刃都没那么……果然还是有点重的。

梦瑶似乎看出我被行李压得有点承受不住了，主动对我说道：“王大哥，我帮你拿着行李吧。”我急忙拒绝道：“梦瑶，你身上有伤，要小心点。不用管我，不过是些行李，我拿得动。”

话音刚落，便听前面周师古不耐烦的说道：“前面不远就有一个集市，咱们到了那边就租一辆马车，到时候你们两个爱怎么腻歪怎么腻歪。”我和梦瑶听了，都是脸上一红，便没再说话了。

下山之时，师姐曾经给我绘了一张地图，我拿过地图来看，确实如周师古所言，山下便是一个名叫“河西集”的地方。所谓集就是集市，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交易的地方。集市也有常年在此居住的居民，那基本上都是开店为生。

集市不是常年开放，而是只在固定的日子才开，到时候有官府派来的评价官维持买卖秩序。一般村民来了，把货物卖给店家以后，便拿了钱再集市上选自己需要的东西。也有村民之间互通有无，以物易物，但那样的交易若有纠纷则不归评价官管理了。

这样以“集”为名的地方在现代也有，不过那就只是一个小号的商业街罢了，不再是按时开闭，受官府支持的交易场所了。

传说这种集市和交易的方式是上古之时契所创，契因佐禹治水有功，被舜封为司徒，封地在商，赐姓子姓。从此以后人们就管这个行业叫商业，管这些人叫商人。而他们创设的集市，也被长期的继承下来，直到工业革命引领城镇化的大幅推进才逐渐消亡。

所以对于真正的集市，我一直心向往之。窄小肮脏的街道，上面有许多逼仄的房间，每间房子里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牲畜和干草的气味谈不上令人愉悦，但却充满活力与生机。叫卖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牲畜的叫声和小孩的哭喊声，被这种声音充满的、吵闹喧嚣的街道，间或传来评价官的铜锣声音，喧嚣才稍稍安静下来，但却很快就又会回来。

抱着对古代集市的幻想，我跟在周师古的后面往山下走去。虽然梦瑶受了伤，但是我们三人毕竟都是修仙者，脚程比起一般人还是要快得多。我们上午出发，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山脚下。我扶着梦瑶在大树底下坐了，从包袱里取出清水干粮，分发给三人。

周师古对于是否从我手中接过干粮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接了过去。不过我却注意到，他一直等到我和梦瑶都动了嘴才开始吃的。

吃过了勉强称得上午饭的一餐，我们继续往前走，到了傍晚时候，就到了河西集上。虽然我知道因为今天不是开集的日子，所以这里可能没什么人，但是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萧条。

“一个人都没有啊……”我失望的说道。

“不对！这里有血腥味！”周师古吸了吸鼻子，低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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