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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白笑道:“陛下做这件事,原本就是为了客娘子。譬如当年陛下编录《风物志》,每一卷出来,都不及刻印便先给你读。这回编汇曲谱,客娘子想帮忙自然就帮得。陛下知道你喜欢,还不知该多高兴。”
阿客一时就安静下来,斟酌了片刻,方道:“这些日子我听你说起往事,一直都觉得,黎哥儿也是喜欢我的。”她瞧见外间来人,停步在窗下,便垂眸道,“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却又觉得,大约是我自作多情了。”
采白就一愣,“陛下自然是喜欢客娘子的!客娘子何以这么说?”
阿客就轻声道,“已两个月多月了,他……”她是故意要说,可真开口时,还是难免面薄,便转而道,“也许他只是敬重我,譬如姊弟间的情分,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她说,“若真是这样,想想我素来的举动,倒是十分难为情了。”
采白骤然便明白过来。可这件事上她真心不知该怎么为苏秉正说话,就只能嗫嚅道:“是你想多了,你大病初愈……”
阿客摇头道:“我记得我与他之间还有个孩子。这些日子他却不曾提起,可见心里也是别扭的。”她不觉真有些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我并不是不知进退的人,阿姊只管与我说实话。便令我如长姊般待他,想来也是很……”
她尚未说完,便听外间脚步声。采白便差人去瞧,片刻后便有宫女来悄悄的回复,“是陛下来而复去,不令我们通报。”
采白就叹了口气——她并没想到阿客是故意说给苏秉正听,只是心里怜惜,道:“这话客娘子再不要说了,令陛下听见,还不知该多难受。”她说,“你是不记得了。可陛下对你的喜欢,比全天下所有人都更真、更深。我亲眼看着的,怎么会骗你?”
阿客心里愧疚,只垂眸上前为她斟一杯茶,道,“我记下了,再不犯了。”
采白瞧见她羞赧忐忑的模样,一时竟有些怅然。仿佛昨日她还只七八岁的年纪,转眼已嫁作人妇。她不由便劝道,“你就是太通透了,才比旁人都辛苦。便放任自己去喜欢,便在喜欢的人跟前撒一回娇,能怎么样呢?”
苏秉正听阿客说,心里只是着急。
他已不记得自己究竟存了怎样的小心思,才不想叫阿客太早见着三郎。此刻他就只是想立刻将三郎抱给阿客,这是他们的孩子,阿客见了自然明白——他并不觉得与她有孩子有什么难为情,她该知道当日他有多么欢喜。
他再不想与阿客当什么姊弟,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姊弟,阿客十五岁上便已是他的妻子了。
他回乾德殿抱了三郎便往含水殿里去。
三郎十分懵懂,不解他阿爹何以进屋抱了他就走,就跟有人和他抢似的。他只是十分惋惜才吃了一半的鸡蛋羹。然而抬头看看他阿爹,再回头看看吓坏了乳娘们,他打了个嗝儿,还是乖巧的趴在他阿爹怀里。
苏秉正没上步辇,就这么抱着三郎,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到了含水殿。
命人先行去通禀阿客,他抱着三郎在外间等时,才稍稍回味过来——他似乎太草率了,阿客才说,他便做错事般将儿子抱来,该有多小家子气?只怕连阿客都要笑她。
他该再等几日,挑个不着痕迹的时机。这样既显得郑重,又不会将心思暴露得太明显。
可等阿客从屋里出来,他望见她倏然湿润的眼睛,无法自控的欢喜和激动,他便又庆幸,庆幸他没让她再久等——她想必已忍耐了很久,再忍不住了,才旁敲侧击的令他知道。是他太得寸进尺了。
阿客显然也是近乡情怯的,待到了三郎跟前,竟有些手足无措。她巴巴的望着三郎,小心的伸手指去握他的小手。
三郎只坐直在苏秉正手臂上,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却不肯叫她。这孩子也是有脾气的,他并不知阿客是被苏秉正软禁了。只懵懵懂懂的以为阿客不来看他了。头几天他总不肯睡,叫人抱了他站在门口张望,直到再挺不住,确信阿客真的不会来了,才含着手指头委屈的睡过去。可时间久了,纵然有人不小心在他跟前提起阿客来,他也不肯抬头。
这一日见了阿客,他依旧是记得的。就只是倔强着不肯叫罢了。
苏秉正便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再不叫,就走了。”
三郎“哇”的便哭出来,手脚并用的往阿客怀里挣。阿客忙接了他抱住,他死拽着阿客的衣襟,道“坏……走,坏”,便嚎啕大哭。
阿客原本忐忑的心情就这么不翼而飞,眼泪流出来了,她竟跟着笑起来,顺着他的脊背,道,“三郎不哭……”三郎叫“娘”,她便也说,“阿娘不走。”她欢喜的对苏秉正道,“黎哥儿,你看,他还记得我。”
苏秉正只觉心头重负解开,将她拦在怀里,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呢,自然认得出你来。”
这夜里似乎做一切事都水到渠成。
哄三郎睡着了,苏秉正便落了帷帐。阿客莫名的竟有些紧张。两个人对面坐着亲吻,不知何时便褪去了衣服。呼吸交缠的热度令身体都要融化了。苏秉正亲吻着他的脖颈,刻意压制着的喘息就响在他的耳边。阿客便觉有潮水涌动在身体里,清晰可觉的汇聚。那感觉很陌生,令人紧张得脚趾都要蜷缩起来。可他若真停了,又会不由自主的想继续。
可苏秉正显然比她还要紧张的,他满手都是汗,扶住她的手臂微微的颤抖。
他将她压在下面,显然是情难自禁了,却要迫使自己停下来。
阿客迷茫的望着他,他拔了簪子合在她的手心,道:“不愿意时,便反抗。我觉着疼了,便……或许会停下来。”
阿客心中浮躁便一沉而尽,她沉默了片刻,说:“莫非是我会错了意,不是你不喜欢我,而是……”
苏秉正目光瞬间暗沉。他沉默的挺身而入,阿客的疑问便噙在了喉咙里,呜呜咽咽再说不出。这一夜他反反复复的摆弄她,近黎明时阿客再受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在她耳畔念她的名字,她困倦得不能作答,他才终于肯停下。他自背后将她抱住,圈在怀里,静静的听她的心跳,看东方既白,天光入室。他只是不能入睡——他怕一觉醒来便要有变故。
近晌午时阿客才醒,见他沉沉的望着她,便仰头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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