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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很容易被东尼吸引,东尼也容易被女人吸引,”哈利说,“东尼很晚才到小屋,奥黛蕾的男朋友却因为某事气恼,已经上床睡觉,于是东尼和奥黛蕾有机会调情而不受打扰。东尼对于婚事有点儿苦恼,奥黛蕾开始对一起去小屋的男人失去兴趣,因此他们开始对彼此产生幻想,但小屋里到处都是人,所以夜深之后,他们就偷溜出去,在厕所相会。他们亲吻、抚摸,东尼站在她后面,拉下自己的裤子,这时他已经非常兴奋,阴茎顶端分泌出性犯罪小组所谓的‘射精前分泌物’,而且沾到奥黛蕾的裤子上,接着他才拉下她的裤子,和她发生性关系。奥黛蕾欲仙欲死,叫得非常大声,吵醒了艾里亚斯,所以他才在窗外看见他们。我相信他们也吵醒了奥黛蕾的男朋友,而且他也在房间里看见了他们。我想奥黛蕾一点儿也不在乎,东尼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既然她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他干吗在乎?”鹈鹕冲口而出,“毕竟做出这种放荡行为,女人只会得来淫贱的骂名,男人反而可以提高地位,而且请注意,这样的男人可以让其他男人刮目相看!”
“东尼之所以捂住奥黛蕾的嘴巴,至少有两个好理由,”哈利说,“第一,他订婚的消息登满八卦小报,他可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他还在外面乱搞其他女人,更何况他未来的岳父大人打算花一大笔钱来拯救他在刚果的投资。第二,东尼是登山行家,熟知那附近的地形。”
“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一阵咯咯笑声传来,众人转头朝米凯·贝尔曼所坐的方向望去。
“雪崩,”米凯笑道,“东尼怕奥黛蕾叫得太大声,会引起雪崩。”
“东尼一定知道四分之三以上的致命雪崩都是人类引发的。”哈利说。
会议桌上一阵哄笑,连鹈鹕都不得不露出微笑。
“但你为什么认为奥黛蕾的男朋友看见了他们?”鹈鹕问道,“还说奥黛蕾并不在乎?说不定她浑然忘我,什么都忘记了。”
“因为,”哈利说,靠上椅背,“奥黛蕾以前就做过这种事。她曾经把她正在被其他男人干的照片传给她当时的男朋友,这么冷酷的举动绝对会让对方死心。她朋友说,她去荷伐斯小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男朋友。”
“有意思,”米凯说,“可是这些事让我们知道了什么?”
“让我们发现动机,”哈利说,“这是我们首度在这件案子里看见一个可能的‘为何’,凶手‘为何’行凶。”
“所以我们正在离开疯狂连环杀手的推论吗?”亚尔达问道。
“雪人也有动机,”贝雅特说,她刚走进会议室,在会议桌尽头找个位子坐下,“虽然很疯狂,但绝对构成动机。”
“这样就简单多了,”哈利说,“凶手行凶的动机是嫉妒,一种非常老掉牙的动机。挪威境内发生的命案,三件有两件的犯案动机来自于嫉妒,在大多数其他国家也是如此。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的行为非常容易预料。”
“这也许可以解释奥黛蕾和东尼为什么遇害,”鹈鹕说,“可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必须消灭,”哈利说,“他们都是潜在的目击证人,可能会跟警方说明小屋当晚发生过什么事,提供我们所欠缺的行凶动机。说不定更糟:他们目击到他遭受完全的羞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戴绿帽子。对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来说,这个动机已经非常足够。”
米凯拍了拍手:“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得到一些答案。我跟克隆利通过电话,他说搜索地区的天气好转了,现在可以派出警犬和直升机。你可以说说为什么之前没提过你怀疑那是东尼·莱克的尸体吗,哈利?”
哈利耸了耸肩:“当时我认为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尸体,所以我觉得没有理由把我的推测大声说出来,况且关节炎也不是那么罕见的疾病。”
米凯凝视哈利一会儿,才对众人说:“现在我们有一个嫌犯了,各位,谁想替他命名?”
“第八名房客。”亚尔达说。
“白马王子。”鹈鹕高声说。
众人完全静默了一阵子,仿佛某件事发生了,大家需要时间消化,才能继续。
“我不是战略家,”贝雅特开口说,她知道在座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件事除非她彻头彻尾研究过,否则她绝对不会发表意见,“可是这里不是有件事会让各位坐直身子,觉得满腹疑惑吗?莱克有三起命案的不在场证明,可是为什么所有线索全都指向他?那通从他家打到艾里亚斯家的电话呢?那个从刚果取得的凶器呢?再说刚果不正是他投资的地方吗?这是巧合吗?”
“不是,”哈利说,“打从第一天开始,白马王子就引导我们朝向东尼。付钱叫朱莉安娜去刚果的就是白马王子,因为他知道任何指向刚果的线索,都会指向东尼。至于打给艾里亚斯的电话,今天我去查了一件我们早该去查的事,这件事我们在非常接近破案的时候都会选择忽略,因为我们不想让证据出现任何动摇。就在有通电话从东尼家拨出,打给艾里亚斯的那段时间,东尼在阿克尔港的办公大楼也有三通直接外拨的电话。他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打电话。我敢赌两百克朗,那时候他人在阿克尔港,有没有人要跟我对赌?”
众人不发一语,瞪大眼睛。
“你是说白马王子从东尼家打电话给艾里亚斯?”鹈鹕说,“怎么可能?”
“东尼来警署的时候跟我说过,几天前他家地下室被人入侵,正好符合打给艾里亚斯那通电话的时间。白马王子搬走了一台脚踏车,好让人以为那只是一般的盗窃案,没什么好查,我们最多只是做个笔记,如此而已。东尼知道警方不会去办这种案子,索性连报案都省了。于是白马王子就这样在东尼身上栽赃了一条他无可反驳的线索。”
“太狡猾了!”鹈鹕勃然怒道。
“我同意你说明的‘如何’,”贝雅特说,“可是‘为何’呢?为什么要布置线索指向东尼?”
“因为白马王子知道迟早我们都会把命案连接到荷伐斯小屋,”哈利说,“如此一来,嫌犯就不出当晚在荷伐斯小屋的那几个人,而那些人都会被我们放大检视。他撕下房客登记簿有两个原因。第一,这样他就掌握了当晚入住小屋的房客姓名,可以找出他们、杀死他们,当作消遣;而我们没有名单,因此无法阻止他。第二,这一点更重要,那就是不让他的姓名曝光。”
“合乎逻辑,”亚尔达说,“为了确保我们不去追查他,他提供给我们一个明显的嫌犯,东尼·莱克。”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等到最后才杀死东尼的原因。”一名警探说。他留着如同极地探险家弗里乔夫·内森一般浓密的胡子,哈利只记得他的姓氏。
男警探旁边的年轻男子有着光亮的肌肤和眼睛,他的名字哈利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年轻男子插口说:“遗憾的是,三起命案的案发时间,东尼都有不在场证明,既然东尼当不成替罪羔羊,最后自然是要杀了这个头号敌人。”
会议室的温度似乎升高了,苍白犹豫的冬季阳光似乎为会议进展带来亮光。案情有了进展,紧绑的绳结终于松脱。哈利看见米凯在椅子上越坐越靠前。
“这些推论都很棒,”贝雅特说。哈利等待贝雅特说出“可是”这两个字,这时他突然明白贝雅特要问什么,也知道她想故意唱反调,因为她知道他有答案。“可是白马王子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因为人类本来就是复杂的,”哈利说,听见他曾听过并忘记的回声,“我们喜欢做出复杂纠结的事,好让我们觉得命运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们是天地间的主宰。达柯工厂烧毁的那个房间,你们知道它令我想到什么吗?一间控制室。一个总部。说不定他根本没打算要夺走东尼的性命,说不定他只是想让我们逮捕东尼,将他定罪。”
寂静蔓延整间会议室,众人连外头的鸟叫声都听得见。
“为什么?”鹈鹕问道,“他大可以杀了东尼,或折磨东尼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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