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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琴把镯子装好,瞧了她一眼又说道:“姑娘在四姑娘那里得不得喝了一口药,全是奴婢嘴笨的缘故,奴婢愿意领罪!”说完跪下。
不提这茬倒好,提起这话玉仪就生气,可抱琴毕竟是她的左膀右臂,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自断!况且之日之事怨不得抱琴,是对方太刁钻,太善辩了。秋月那丫头往日里瞧着挺文静,想不到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厉害。上次大闹厨房就是因她而起,如今又被幼仪唤进屋子里使唤,越发的伶俐能言了。不知道是她原本就这样没有被人发现,还是幼仪善于调教。她更倾向于前面那种情况,一个连自己身边的奶娘都挟持不住的小小庶女,能调教出什么样的丫头来?
“你起来说话,咱们主仆情分不一般,你不用总是战战兢兢。”玉仪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声音放柔和了些,“等我收拾了她的主子再收拾她,看她还能伶牙俐齿到什么时候!这阵子你别去招惹冬苑的任何人,告诉其他丫头、婆子,没事少出去转悠,别跟旁人逞口舌之能。有尾巴的给我夹住,没有尾巴的就继续装人!”
抱琴闻言忙点点头,有些担忧地问道:“姑娘,你没觉得那里不舒坦吧?”
“即便是穿肠的毒药只喝一口也未必有事,何况那药里面并没有毒药,只不过有相冲的东西在里面。几副下肚便可浑身无力,头晕眼花,夜间盗汗,白日困倦,长期喝下去整个人生气全无,与死人无疑。”玉仪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抱琴知道,这是姑娘动了杀机。别看玉仪只有十一岁,却是个面热心狠,心理有些扭曲的人。她长在深闺,连杀鸡宰鱼都不敢看,谁鼻子出血都会吓得花容失色,可偏生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只要不是她的手上沾上鲜血,她就半点不害怕,甚至还觉得有一丝快意。把人的生死掌控在鼓掌之间,这种感觉真是太畅快了!
“你吩咐人盯紧冬苑,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禀。”玉仪吩咐着,抱琴忙答应下。
此刻的幼仪正在写字,冬雪又端了一碗药进来,见到她一直没有停笔的意思,不得不说道:“姑娘,这药快要凉了。要不,你喝了药再写?”
幼仪没言语,写完笔下的字方抬起眼。她把笔放下,净了手才把药碗端起来。她闻了闻又把药碗放下,问道:“谁负责熬药?”
“回姑娘,是小丫头穗儿。”冬雪忙回着。
“嗯。”幼仪站起身,把药倒进旁边的花盆中,“明天你找个由头把她支走,换你熬药。记住,任何环节不能假借他人之手,更不能让其他人靠近药壶!你就睁大眼睛给我好好瞧着,熬好了亲自端进来。”
“好,奴婢记住了!”冬雪满脸凝重的点点头,虽然自个姑娘没有多说,她却意识到这药似乎是不对劲。不然姑娘怎么就不喝,还这般安排叮嘱?
幼仪摆摆手让她下去,见到她走到门口又喊住,“药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尤其是我没喝这件事!”
“奴婢知道,即便是姑娘不吩咐,奴婢也不敢多嘴主子的事情。”冬雪越发的上道,隐约有了些大丫头的做派。幼仪见状点点头,觉得自己没白调教,终于有两三个可用的丫头了。
第二天,冬雪照着幼仪的吩咐把穗儿支开,她亲自泡药、熬药、倒药,全程不让旁人上手,更是两只眼睛紧盯着不敢眨一下。她把药端进去,幼仪接过去细细的瞧,又闻了闻。
“你敢保证除了你没有人再碰过这药?”幼仪追问着。
冬雪赶忙点头回道:“奴婢完全按照姑娘的吩咐,除了奴婢再无第二人接近药!”
幼仪听了又仔细的闻那碗药,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跟昨天一模一样得味道。”说罢又把药倒了。
冬雪见了心里纳闷,不敢多问只暗暗嘀咕:姑娘还真是奇怪,信不着穗儿把药倒了,可这我亲自熬制味道又跟昨天一样,怎么又不喝了?难不成姑娘是连自己都信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也不能疑心太重啊。身体虚弱不喝药,整日这样胡乱猜疑,身子怎么能好得起来?
她正在狐疑,听见幼仪让自己把药壶拿进来,赶忙出去取。不一会儿,冬雪把一个黑色带盖有嘴的药壶拎进来。幼仪接过去查看,里里外外没瞧出什么不妥。
突然,她发现壶盖的颜色似乎偏深一些,心下不由得一动。
“这壶盖怎么不像是药壶上的?”她把壶盖放在鼻子下面闻起来。
“这药壶是旧的,上次姑娘晕倒喝药就是用它熬的。可这回拿出来用的时候,穗儿一不小心把盖子打破了,就去库房里又找了一个来。可能是从来没用过,所以颜色有些不一样。”一个壶盖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这就对了。”幼仪听见这话竟笑了,把壶盖重新盖回去,“她的手段还是一模一样。”
幼仪想起玉仪毒害妾室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了一缕游魂,被困在安府出不去。她亲眼看见玉仪如何加害妾室,背地里又是怎么一副与人前截然不同的嘴脸。没想到今世再见,玉仪竟然丝毫未曾改变,反而越发让人发指。
自己不过是得了祖母的青眼,何曾威胁到她的地位和利益,她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下如此毒手。现在的玉仪才十一岁,若是长大该是何样光景?重生一世,幼仪想要过简单的日子。既然一切都重头开始,为何还要对前尘往事苦苦纠缠?况且已经物是人非,除了幼仪谁还记得那些恩怨情仇?可偏偏事与愿违,你不犯人,人偏犯你。既然如此,幼仪也不想一味退让。
“从明天开始继续让穗儿熬药,你不必说什么。另外,你暗中查查穗儿的底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都在做什么。”幼仪的话让冬雪越发的糊涂。看样子姑娘是怀疑穗儿搞鬼,可姑娘明明又说药味相同啊。
冬雪虽然被幼仪调教得长进了不少,却到底是个单纯没见过血腥得小姑娘,凭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还有这样害人的手段。她虽不明白幼仪的意图,却知道谨记姑娘的话,照姑娘的吩咐办事。
第二天,依旧换成穗儿熬药,由冬雪端进去服侍。那些药自然没进幼仪的肚子,都浇灌了花草。没过几天,幼仪的身子越发虚弱,屋子里的花倒是茂盛起来。
封氏见状回禀了老太太,重新请了一位大夫来。把脉过后说得跟之前的王大夫一模一样,都是什么不碍事,慢慢调养之类的话。他开了几副药,虽与之前不大相同,却是大致差不多。左右不过是益母草补气,当归黄芪补血,幼仪还小不能用人参进补,换成便宜的草药。
偏生宛柔也病了,封氏又给她请大夫。内院中总是飘散着一股子药味,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闷起来。宛柔的病症跟幼仪不同,她大抵是心病。只因从青岩寺归来,郡主那边再无声息。听说郡主办了个什么诗会,并没有邀请她去参加。或许是因为自己不会吟诗作对的缘故,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没过几日,郡主又召集了不少闺秀去游湖采莲,李月娥、温润都在其中,还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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