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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们因为胆怯在马车内嘤嘤低哭,却无人顾及这份紧张了。一直冷箭嗖的射过来,距离近的连射三名士兵。山路转弯处,紧有单人行宽,伽罗回首看,那辆马车停靠在了远处,很快就被尉迟迥的军队所吞灭了。
一路追奔,直到月色被早瑰的夕阳所代替,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美丽的朝霞幻化出多彩的形状,空旷的平原上有清冽的凉风灌入人的鼻翼之间,驱散了浑身的疲劳。杨坚的速度逐渐停了下来。“大哥!”苏威发现了不对。
四面环绕的山上,乌压压的一群人呼喊着晃动着白刀。往左跑,左边山头的人马似倾巢的蚂蚁涌下。往右掉头,一波似海潮一般,更汹涌的盔甲军奔袭下来。后方,尉迟迥率领的大波人马也已经到了。环顾四周一圈。他们被包围了。
苏威,高颎紧靠在杨坚和伽罗周围,忌惮的看向四周。尉迟迥踏马上前,冷冷一哼,轻蔑笑道:“杨贼你不是扬言有三头六臂吗?此刻四周已被本帅围堵,恐怕你插翅也难飞了。”他一举手,弓箭手奔涌到前方,列阵两列,箭头直指中心。
两万人马被五万盔甲军围在中间。冷光寒箭顷刻间要人性命。苏威举起大刀护在杨坚身前。尉迟迥大笑:“竖子不过尔尔。”四周嗤笑声如雷鸣大作,哈哈直笑。杨坚也跟着他们一起笑。
尉迟迥身侧副将大怒:“杨贼,死到临头还敢猖狂!”杨坚俯身,单臂靠在马首,嘴角扯起带着痞笑:“尉迟迥,北周无德。我顺应天命,天定不会亡我!这一世,我能为王你信不信!”
尉迟迥摊手,看向众人,盔甲军中又爆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嗤笑。这嗤笑带着满满的恶意。“杨坚,你看看你四周!”尉迟迥提着马鞭四周指了一圈,指着无上青天:“你若能为王,天都会塌!”话音未落,云层之中有滚滚雷音阵阵明响。
不知何时彩云已散,乌云压顶。一道惊雷从天劈下,亮闪了半壁天空。“是神诏!”高颎顶天大喊:“这是天降隋公为王的神诏!”豆大的雨滴滴在人的鼻头上,抬起头看天,层层乌云顶,一颗颗雨滴倾盆而下。哗啦啦啦——大雨骤降。
“尉迟迥,你虽贵为帝姬驸马,不为北周所容!北周忌惮你已久,昭贵长公主于你也颇有微词,何不为我妹婿。我杨坚定封你为万户侯,享永世荣华!”雨势在他肩膀上跳跃起伏,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隔着雨幕,他的面容似隔着许远。
尉迟迥抹下脸上的雨水:“放屁!杨贼休要蛊惑人心!”“摆阵!”他振臂高呼。杨坚高举起手:“列阵!”苏威举起一枚红色的小旗。尉迟迥的羽箭密集而下。这边,两万人马,飞快的分成五大阵队,以长形盾牌在外,圆形盾牌护住顶部。
所有的士兵都纳入包的极其紧密的盾牌之下,形成两米来高的庞大阵型。长矛泛着冷光从中间缝隙之中刺出,以飞快的速度朝前方移动着。犹如一只浑身带了刺的战车。羽箭被盾牌阻挡,长矛却所向披靡。
紧密的盔甲军分崩离析,鲜血犹如喷涌的泉水噗嗤到半空,到马的眼睛,惊起嘶鸣踏啼,每一个长矛上都挂上了盔甲军的尸体。“骑兵!”副将高喊。十匹马奔腾而出,往盾牌上践踏去。
盾牌缝隙之中,另一组长刀刺进马腹,盔甲军纷纷落马,被拖入盾牌内,不一会儿盾牌移动,只留下一具具尸体。“将军!”尉迟迥身旁副将抱拳,面色焦急。尉迟迥举臂,一队骑兵再上。不过一会儿也只剩下一群尸体。骑兵一队连着一队,死伤无数。“你待看看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尉迟迥道。
有些盾牌已出现裂缝,即可就要碎裂,只要有一处损坏,就出现致命点。尉迟迥高扬起手,最后一队骑兵奔驰而过。嗖——苏威挥起绿色小旗,盾牌尽收,弓箭队飞快的列成小队。杨坚于队伍的正中间,拉开了弓,三发羽箭搭上。
弓满月。与万箭齐发。箭若雨下。尉迟迥大惊,急呼盾牌护前。砰——砰——盾牌碎裂,第三支箭直击他左胸肩甲处,一口鲜血喷洒上骏马的眼睛,惊起一阵嘶鸣。尉迟迥中箭落马了。“撤——”盔甲军兵败如山倒。
杨坚缓缓的放下了弓箭,目光深远望着尉迟迥撤退的方向。“威武——”“威武——威武——”蓬勃的雨势盖住了所有的呐喊嘶叫声。苏威和高颎朝他飞奔过来。杨坚冷睐着眼儿:“号李德林,李穆集齐精兵十五万于比峡,攻长安。”
战场是他的舞台,在这上面上面上演的是他一人的独角戏,没有人敢与他争锋,没有人能夺去他的光彩。即便被人追逐奔走,前路茫然。可只要有他在,一切似乎中能迎刃而解。大隋史载,帝为良将,举世无双。
二十九连续一日的长途跋涉之后,他们回到西梁,稍作休息,待得子夜十分开拔。百度搜索苏威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平息了战乱,李穆飞鸽传书正往这边敢。
被尉迟迥抓住的那一车婢女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只是各个脸上都是劫后重逢的惊慌失措,一个个呆站在院子中手脚不能安放。碧霞院等主院损坏的极其离开,财务被洗劫一空,侧院之中还有房屋被烧毁后冒着的青烟。
天上下了很大的雨了。韦孝宽站在院下问:“主公,夫人,可需要去其他院落歇息?”杨坚看向伽罗,征求她的意见。她极其疲惫的摇了摇头,对他道:“也只是几个时辰歇息,先这样吧。”
“嗯。”杨坚握了握她的手,她的双手凉的跟冰一样:“我让人给你打盆热水?”“好。”韦孝宽抬头看,悄悄挥手叫众人一起退下。不过一会儿,两盆热水就送了上来,还有两碗葱花细面,煎了金黄的蛋上去,喷的扑鼻的酒香。
“主公,厨房内被只剩下这些,您和夫人多少进一些。”韦孝宽说。那些暴徒都是从典狱中放出来的。杨坚上前去拿,端到案前。伽罗拖着疲惫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多吃点。”她刚吞下一口面,杨坚就拨了金黄的蛋在她碗里。
伽罗看了看蛋,又抬头看他,将蛋夹回去。“嗯?”“子时还有行军,你奔波了一天才更需要用膳,我稍稍休息一下就好了。”伽罗嘶哑着声笑说,她真是累及了,恨不得不吃,就饱饱的睡一觉。杨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盯了许久。
“吃吧。”他将蛋一口吞进,哧哧声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热面就下肚了。伽罗捧着碗看他,小小的喝了一口汤,又把自己碗里的面拨了小半碗到他碗里。
杨坚用筷子制止住,伽罗也不急,只是放下碗筷笑道:“还记得我们刚成亲的那一年吗?”他闷哼了一声:“记得。”她刚成为顾家新妇那一年就遇上了灾荒,杨坚是隋州一个小小的保长,家中还有一些番薯可以吃。
婆母舅公,头上还有三个哥嫂,一个小叔一个小姑,阖家十二口人,每天只能分到十个口粮。她和杨坚就拿分到的番薯埋在地里烧,夜里没人时,你一口我一口也觉得好像能饱腹了。
她吃的不多,唇齿沾沾番薯皮就是一口,灾荒过后她瘦的跟皮包骨一样,只存着一股气。两人回忆着,伽罗拾起筷子一边把多半的面拨到他碗里一边道:“伽罗是一个人的伽罗,主公却是大家的主公。”
杨坚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大掌炙热的要将她融化。“伽罗时时不忘举案之德吗。”他轻声的问。伽罗温柔的看着他,目光像一弯水一般。他们少年夫妻,在杨坚的一生当中,她扮演太多的角色了。
她像妻子一样珍惜着他,爱慕着他;她像朋友敬重着他,关心着他;她甚至像母亲一样,怜悯着他。她的给予是单方面的,不需要他的任何回报。或许有欣喜,或许有痛苦,可那种年少相濡以沫的感情早已如一把利剑。
深深的缀刻在她的骨子之中。所以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继续选择站在他身后呢?伽罗看着他回道:“我从未忘过。”她碗里的面实在稀少的可怜,只是冒着热气的汤。
杨坚低下头,默默的吞了一大口,然后卷了面条在筷子上送到她唇边。伽罗推了推,他再递上。最后她就着他的筷子,一人一口,就像那年冬天吃番薯一样,把一碗面全部吃完。“过来。”杨坚喊。
他端了热水过来,放在地板上,两旁的白墙上早被烟熏烤的灰黑,破壁残垣冷风直从窗户里灌进来。伽罗脱了鞋袜过去。杨坚摇摇头,指着裤子:“脱了。”“只是脚疼。”伽罗道。“我帮你脱?”他抬头问。热水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好看的厉害。伽罗紧拽住腰带,许久缓缓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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