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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戴起老花镜,慢悠悠的缝着鞋底,笑道“李婆拿的多,妈昨天就吃过了!”
楚玲眼珠子转了转,将篮子放在一边“妈,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可以问您吗?”
“你问吧!”魏氏头也没抬。往常她们姐弟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帮人纳鞋底,既可以赚外快又可以打发时间,她纳鞋底的手艺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好。
“当初生活那么苦的时候,您为什么没改嫁呢?”
她的手没停,嘴上继续说道“我和你爸虽然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但一起生活那么久,感情还是有的。妈是人,不是畜生。如果那时候我带着你们改嫁,你们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如果抛下你们,那你们要怎么活下去?”
“但是~”她伸手捧着楚玲的脸,叹道“有时候想想,早知道会把你逼成这样,我当初还不如带着你们改嫁。被人骂就被人骂,也不至于把你害成这样!”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妈,我们现在也过得很好啊!”楚玲的双眼也渐渐模糊了。她心里明白,其实他们现在过得并不好,但是如果母亲当初真的带着他们改嫁的话,他们姐弟俩现在一定过着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又想想,母亲如果抛下他们独自改嫁,那他们姐弟现在又会如何?尽管在外人看来,母亲和弟弟是她的‘拖油瓶’,但是对她来说,这两人却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为了他们,她什么也愿意做,什么苦也愿意受。
“女儿,你是我生的,你在外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就算你不说,但是看你每个月拿回来的数目我心里也有底啊!别人只道你赚的钱有多轻松,但妈妈知道你心里有多苦!”她想到死去的丈夫,再看看楚玲这时的模样,又产亏、又悲痛,她抬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道“看着你变成这个样子,我真恨不得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拖你的后腿!”
“我不许您这么说!”楚玲紧紧地抱着她“您是我和弟弟唯一的亲人,我们已经没有爸爸了,怎么可以再没有妈妈呢!”
南山市的天儿实在太热了,热的连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带着热气的。光耀原本是安装了空调的,但是医生交代了,老爷子现在抵抗力正是最弱的时候,最好不要吹,否则感冒了就不好了。佳慧便提议让老爷子回翠湖养病,她也跟在身边伺候着。老家的天气再怎么样也比城市要凉爽的多,半夜的时候根本连风扇都不用开。但是医生说了,陈大义每个星期必须要去两次医院,时时跟进身体状况,一旦发现不对,要马上入院治疗。如果回老家住的话,来回奔波又实在不方便,因此这个想法只得暂时作罢。
楚玲回到百花路时,天已经黑了。她打开门,房子里面黑漆漆一片,佳瑜和明辉都不在屋子里。她摸索着打开灯,只见餐桌上留着一张字条:
楚玲,我爷爷得了风热感冒,我回去两天再回来,不用为我担心。
佳瑜留笔。
佳瑜不回来,那明辉肯定也不回来了?
她将字条揉成一团,丢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心里失落极了。她已经习惯每天看一看明辉的脸再睡,尽管明辉每天回来只是象征性的和她打声招呼,并不多看她一眼,也不和她多说一句话,但只要能看看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她不顾母亲的挽留,执意回来,就是为了能看看他。谁知~
她径自倒了杯水,刚喝下一口就又吐了出来,紧接着,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无止境的涌上来。她捂着嘴飞奔去厕所狂吐不止,把今天一天吃的东西全吐了个精光,简直吐得她天旋地转、眼花缭乱。
她跌跌撞撞的回到客厅,取出母亲塞给她的半袋黑桑葚,连洗也未来得及洗,就一口气吃了十来个。
突然,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杨宗宝,你为什么不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她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拿掉这个‘孽种’,不然能怎么办?一辈子带着这个拖油瓶吗?更何况,她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挨千刀的宗宝,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外人会怎么评价她?她不敢想象。所以只有拿掉他,她的人生才会重新开始。她不能心软,不能害怕。
宗宝终于做了一回乖宝宝,每天早上去医院打针,然后躲进房间打游戏睡觉。按着医生开的药又吃又洗,症状果然转好不少,但是他哪里还敢随便出门找女人?老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拿来形容他,是最合适不过了。
鲁丽芬为宗宝突然的转变感到欣喜,可杨大海的想法可就不一样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兴许是在外面又闯祸了,所以才不敢出门见人。否则以他的性子能乖乖呆在家里?太阳又不是从西边出来!”
杨大海依旧不理睬宗宝,宗宝也不理睬他,每天只躲在房里,连饭都是佣人端上来给他吃的。
“哎呀,明天再打一天就解放了!”他坐在地上,屁股上垫着厚厚的棉垫,旁边放着半杯鲜榨果汁。打完最后一把游戏,懒洋洋的往地上一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他奶奶的,整的老子屁股两边全身针眼儿!”
就在这时,床头的电话声响起了。
“这时候是谁打电话?难道是薛承庆那小子?”
薛承庆找他,无非两件事:要么找女人,要么打牌。一想到是他,他便连接也懒得接。可又转念一想:这小子通常这时候不是睡得正死吗?难道不是他?那会不会是?
来不及多想,他马上飞奔过去,接起电话:
“哪位?”
“是我,”听声音正是前两天帮楚玲看诊的女医生,她在电话那头急急说道“那位楚玲小姐今天来做人流手术,这会儿正在排队呢!”
宗宝气道“你怎么可以让她流产呢?我还没问清楚呢!”
“她要我开单我哪有拒绝的权利!”女医生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让她去排队啊,你快来吧,赶不及可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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