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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软硬兼施（第1页）

她是什么身份？案犯家眷，杀人凶手的女儿……她慈爱的父亲，尊敬的叔父，清朗的哥哥全都变了模样，她曾以为拥有的对家人的骄傲全部轰然崩塌。

她能说她不在乎这些吗？致远已经知道她所有的事，也是不在乎的，否则哪里还有那些温情的话语，那串酸甜的冰糖葫芦？

慕清颜很想潇洒的回一句，她就是她，致远认可她，她也认可致远，便是资格。

可话到口边，却没有吐出的勇气。

韩侂胄与她说了这么多，肯定不只是为了让她知晓他对她的“关照”，抛出一个又一个对她的利刃，也绝不是为了杀死她。

当然，韩侂胄一定希望她消失。

但他有忌惮，韩致远便是她的保命符。韩侂胄不愿与韩致远“失了亲近”，自然需要维持住表面的样子。她相信韩致远，若她此时发生意外，事情的结果将对韩侂胄来说是最糟的，倒不如……让她主动放弃。

“韩大人想拿此事要挟我，逼我离开致远。”慕清颜道。

韩大人眼中根本没有公道，只有适合，什么适合他的选择，他便去做，否则他完全可以直接将这些证据全都交到大理寺、刑部、或者皇帝，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不仅你的人离开，也要将他的心从你身上彻底撕掉。”韩侂胄补充。

不论怎么说，怎么做，最终的目的是要韩致远对她死心，断了这根情丝，即使人再相见，他们也已为陌路。

而这样的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与韩大人，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慕清颜轻笑，笑的酸楚，笑的苦涩。

“本官只有这一个要求。只要你再与致远没有任何关系，你想留在临安成就你的巾帼之姿也好，回襄阳安居也罢，本官都不会理会你。同样，这份东西也永远不会见得天日。”韩侂胄拿起桌上的册子，“当然，你若说自己不是常人，没有任何在乎，那便随意。”

“你可以去支持致远抗旨不遵，以身犯险，你们可以不畏艰难共同周旋，不在乎因得罪金国，挑起两国事端，边关告急，百姓遭殃，你甚至不在乎性命如何，只求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谱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绝美诗词，哪怕最终带着致远一起粉身碎骨，也不枉轰轰烈烈这一回！”

韩侂胄的一番厉语令慕清颜听得震耳欲聋。

不论怕不怕死，她都不能死，致远也不能死！她不能让致远因她赴险，落为罪人，甚至丢掉性命，她自己也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还没有求得一个明白的结果。

可是，她就应当支持致远去和亲吗？

“韩大人。”慕清颜看着韩侂胄，满眼悲哀，“圣上不顾致远为大宋多次效力的辛苦，只因一个偏见便要将他送予金人，你也答应？这就是你们之间所谓的祖孙情谊？”

韩侂胄微怔，册子卷成筒状握在手中，“和亲一事是金国提出，圣上答应。为臣民者唯有遵从。由此，致远便也可名正言顺去金国，帮助大宋谋事，这是圣上托付给他的重任！”

“还要他去金国，让他做大宋的内应？你们以为金国既然提出和亲，又指名是他，对此事没有万全之备？在我看来，若他真去了金国，金人必然会将致远从大宋拔掉，让朝廷损了这一栋梁。”

“朝廷的栋梁就是与你蜷缩在襄阳那种小地方无所事事，背离朝廷，不求功名上进？”韩侂胄持册子卷筒重重敲了下桌面，“至于和亲一事如何与你无关，本官也只是要你离开致远，并未要求你去说服他答应此事，还不够对你宽容？”

慕清颜暗自冷笑，要她去说服韩致远和亲才是反其道而坏事。既然要她亲手斩断韩致远对她的情分，又怎能用她再去劝说韩致远？那不明摆着是告诉他，一切都是因和亲所迫么？韩侂胄要她主动放弃，不就是要让整件事看来与任何外人无关么？

韩侂胄将册子抚平，“再者，即使致远不娶金国公主也不能够娶你，你是一定要放弃！你会误了致远的前程，致远的亲事一定要有意义。韩致远陪你在襄阳，寻卧龙先生处休养感怀，那是他这些年累了也需要休息，只是恰巧碰到你。若说他娶你为妻，以你的身份是能进萧家的门还是韩家的门？比的公主，留小婉，还是其他名门？你只是个东奔西走的跑腿，靠了一个略较聪明的脑袋谋生而已，够得上做他的妻？”

慕清颜相信韩侂胄的这番话是他的真心实意。他确实早就谋着拆开他们，或者从他刚看出端倪的时候就开始防范。他在襄阳布置眼线，去查叔父与哥哥，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刀早就架在他们之间，随时准备落下。而和亲，不过只是一件意外出现的事。

这方是韩致远的这位叔公与他的父亲串通将他从襄阳诓回的根本用意，即使没有和亲，韩侂胄也打算将韩致远弄回临安了，因为他的手中已经握着足够对付她的东西！

只听韩侂胄继续道：“你们究竟该算是什么关系？一个查案，一个帮助查案，然后累了，一起休息而已。你还在为慕成安守丧吧？让致远等三年？他不小了，你觉得这么拖着对得住他？他休养一段时间就够了，他的根在皇城，他的使命在皇城。你呢？不过是他生命中偶然出现的一个过客。人吃惯了山珍想吃点野味换换口没什么奇怪，但娇养惯的人不能总吃粗茶淡饭。”

“只要你放弃致远，你不愿它发生的便不会发生，该回到正道上的便回到正道。现在，只有你能保住他们。”韩侂胄扬扬手中的册子，“致远也不会为你去做蠢事，闯出大祸。在你眼中，是一份当不了饭吃的感情重要，还是你在意的人重要？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只要放弃一个韩致远。天下女人也多的是，韩致远娶妻但也轮不到你这个出身不清不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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