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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精巧细致（第1页）

“挽心说，您在那日离开仁安殿时，曾交代她去慈明殿取您与黄贵妃平日下的那盘棋子，打算送予贵妃一起安葬。她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取棋子，什么都没做。民女相信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因为暗中做事的是太上皇后与翠心，她只不过是被刻意支开，给您交代翠心腾出时间而已。原本要一起出宫的两个人不得不分开一阵，让挽心主动离去，比让她留下看着翠心去做什么更合适。独自去了慈明殿的挽心还得为自己的行踪做解释，希望令人相信，哪里还顾得怀疑留下等着她的翠心其实更有机会避开她做点什么？”

“您趁机在那个时候安排翠心行事。包括翠心借用胡五娘的身份与胡二的联系，一定都是太上皇后您的授意。除了翠心，太上皇后还有其他可用之人，比如挽心在宫外遇到的那两个神秘男人，便是与翠心密切配合行事之人。他俩之后无影无踪，跑到万安桥的挽心也再未见到他们，民女猜测，他们之后一定是等着谋杀胡二了吧！”

“挽心原本是皇后的人，当有人在宫外戳破她的身份定会令她好奇而担心，咬饵上钩。太上皇后也知道事关皇后，挽心不敢对人全部讲实情，不论被谁盘问都必显可疑。但是您没想到挽心真的会与黄贵妃的死有关，她误将那个引她上钩的男人当成是骗她出手的人，在质问的时候泄露了秘密，从而引起那个男人的好奇，多问了几句，但挽心也很小心，并未亲口吐露全部。那个男人暗中将挽心的钗珠拔下，之后珠子回到翠心手中，最后被丢在香玉亭的石桌下等着被发现，至此，便将宫里宫外的事连成一个环。”

“香玉亭事发之后，翠心在还清醒时对挽心与雨心的解释是，曾在去浣衣局的路上收到神秘人砸向她的纸团。这也让民女对这个纸团出现的时间费心斟酌，以为是有人在二人出宫前便打算对翠心蓄意下手。其实不然，纸条只是翠心杜撰的说法，给自己出现在香玉亭找的一个理由而已，它根本就从未存在。”

“总之，不论太上皇后是为自己的计划得逞而松口气，还是因为意识到挽心确实与黄贵妃的死有关，白费了多此一举的安排而懊悔，从这整个计划看来，民女所以为的极有心计的那个胡五娘除却临时寻到那对孕妇夫妇逼迫其为民女引路之外，其他实则全得太上皇后的赋力，即使翠心寻人利用那一环，也是太上皇后的安排，只是人有形形色色，寻到的结果无法特定。民女不得不叹，太上皇后的心思真是如此精巧细致！”

……

太上皇后默默地听慕清颜一口气说了好多。直到对面的话语停下，声音静止，似乎还有阵阵回想传入她的耳中。

又无声良久，太上皇后方注视着慕清颜，缓缓开口，“你眼中如此精巧细致的哀家最终还是中了你的小小一计。”

慕清颜道：“若想真正周全，必须坦坦荡荡。叔父说过，不论阴谋阳谋，必定存有百密一疏，世上没有完美无瑕的局，只要找准命门，细小的一枚针尖也可以成为破局的利器，令其泄了气。能够坚持到最后的算计，只是侥幸没有被人发现它的不足之处而已。太上皇后此局的命门便是，翠心与您的关系。”

“还有你的杀手锏，”太上皇后不得不承认，“你的胆识。哀家知道你胆子大，却还是没想到你胆大到敢借用陈祈安杜撰假讯！张成和事先定然不知，否则他未必会配合你拿重华殿的人做文章。”

慕清颜无奈一笑，“民女处于生死一线，任何能抓住的东西都是救命稻草。这个时候民女根本不知何为胆识，只知任何能帮到自己的东西都必须牢牢抓住。若说这求生之心是杀手锏，那么世人皆拥有。”

“不论怎么说，哀家的一盘算计毁在你的手中。如果哀家没有让人去重华殿，或者时间推迟一些，也是还有挽回余地的吧。”太上皇后不免懊悔。

慕清颜则道：“但是，任何对孟亮账本在意的人，得知有账本存在后，必然会想着赶在账本找到之前作出应对。比如挽心当场招认与皇后的关系，比如翠心急着来慈明殿传递消息，太上皇后便接着派人去找陈都知打问究竟，大概也是想借着陈都知的关系行补救之事。民女之所以说有账本，但还未找到，也就是为众人提供准备的时间。”

太上皇后认同，“不错，哀家听闻翠心传来的消息，你能够把孟亮与陈祈安全都搬出来，确实意外又不免急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根本不会推迟时间。若想不让你在翠心暴露假病后便直接盯上慈明殿，就不该在最先时选择香玉亭。”

“民女以为事发在香玉亭并非随意。初七那晚，翠心想必是趁夜来到慈明殿密见太上皇后，确定用编造受惊失了神志的法子避免亲口与人交代宫外之事，令挽心作难。然后离开慈明殿的翠心便来到距离不远，又少有人迹的香玉亭完成落水，丢放钗珠。如此也为防万一被人看到行踪，解释自己路过慈明殿的可能。今日翠心到慈明殿传信之后，同样是为给自己找个偷偷离开仁安殿的理由，加上为经过慈明殿做掩饰，再次借用香玉亭。”

慕清颜道，“若单行此事，从仁安殿到香玉亭能够路过慈明殿确实可以看做只是翠心恰巧的选择而已，若以此便联系到太上皇后身上实在草率。但是在得知慈明殿的人恰巧在翠心离开仁安殿之后便去了重华殿找陈都知问话，初七那日晨时太上皇后又恰巧去过仁安殿，并且借故将挽心支开，这种种巧合便值得深究推测。”

太上皇后的视线徐徐地从慕清颜那清秀而自信的脸上移开，转过身，走向主位。

慕清颜望着那平静地仿佛凝结成一团棉絮般轻飘的背影，“太上皇后想要扳倒皇后，哪怕起初案情不明，无法证明是皇后下的手，也要设局将‘线索’引到皇后身上。您以为，皇后被揪出之后就能失了圣上的庇护，断了她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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