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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第十一章

11月7日上午8:30分，压抑住内心悲伤的唐昊，回到了学校。算算日子离校有8天了，看着因为正在上课而显得教学楼外空荡荡的校园，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时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在家处理父亲葬礼的事情，竟忘了给班主任李老师打个电话请假，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看了看正在班内上课的是语文老师，班主任是教数学的，可以确定应该在办公室内，此时正好没有旁人在内，正是去找他解释的时候。于是，唐昊敲了一下没关门办公室门框，站在门口等待老师回话。李老师带着一幅眼镜正在写教案，听到了敲门声后，没有扭头直接说了一句：“请进”。

李老师是一位45岁的男性，个子高大，得有1米8，头发梳的很整齐，身着一套灰色西装，身材中等，可以看得出年轻时还是个大帅哥呢。

得到准许的唐昊走进李老师后唤了一声：“老师，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老师愣了一下以后站了起来看着唐昊。这才发现这位学生的异样，首先是黑眼圈很明显，显然是熬夜导致的，再加上苍白的面色更显得突出了。眼睛有许多血丝，一股浓浓的悲伤掩藏在眼眸的最深处，使得记忆中神采奕奕的眼睛好似蒙尘一般。本来还想发火质问学生为什么假都不请就失踪了，或许是被触动到了。

于是李老师尽可能轻柔的问：“唐昊，这八天你去忙什么去了？连请假都顾不上吗？”

唐昊还以为李老师要发火，但是并没有，于是松了一口气。此刻回想起妈妈的嘱托不能说实话，于是回答道：“我爷爷突然去世了，这些天在家里参加葬礼。没跟您请假，我很抱歉，真的是忙忘了。”

李老师疑惑的说道：“不对啊！我听你宿舍的同学说是你爸爸生病了，然后你舅舅来接你走的啊！”

唐昊本以为随便说一下就能骗过老师，没想到李老师这么心细。于是支支吾吾的说：“嗯，是啊，我爸爸生病了，现在应该是好了。总之是我爷爷去世了。”

一个并不擅长撒谎的孩子，又没有经过准备，哪里能骗的过阅人无数的老师？于是，看着唐昊的反应神态和回答，李老师基本可以肯定唐昊在撒谎。可是为什么要撒谎呢？难道？！！！难道是他父亲去世了？

沉思中的李老师突然惊了一下，如触电一般，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么小的孩子就失去了父亲，心里不是滋味，却同样也无可奈何，只是心底升起了一股同情心。他打算帮唐昊保守这个秘密，等他自己想要说的时候，由他自己来说。

李老师不动声色地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帮你跟学校解释清楚，你现在呢，就安心回到教室去上课吧！”

唐昊自以为骗过了李老师，于是就转身离开后，站在教室门外喊了声“报告”之后，进入了教室。只是当他一进去，底下的同学课也不听了，齐刷刷的看着他。被这样盯着看还是第一次，瞬间便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着头快速的入座。

刚一坐下，身旁的同桌肖晨便低声好奇的问：“听说你爸爸生病了，病治好了吗？怎么在家待这么长时间啊？”

唐昊低声答道：“治好了。待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我爷爷去世了，家里办丧事耽搁了。”

得到答案的肖晨心里的疑惑解开了，于是道：“我爷爷是去年去世的，借着那次的机会我多在家里玩了几天。你怎么不也多待几天呢？”

唐昊装出开玩笑的样子到：“这不是怕学习成绩跟不上，所以赶紧回来嘛？”

肖晨给了唐昊一个白眼笑道：“天呐，不是我笑话你，就你那成绩，多给你上几节课你也跟不上”。

事实也的确如此，唐昊的成绩一直处在中等，随时都会掉到中下，底子太差，而且没有那个责任心认为学习是自己的事情，那么也就没有主动学习的动能。也不会去思考如何才能高效的学习。

下课以后有几个唐昊同宿舍的同学来问唐昊这件事情，唐昊都以同样的回答去解释。这群孩子都没有能够捕捉到其中的异常。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将这件事给淡忘了。

而于唐昊而言，能够还和常人一样相处，没有使事情恶化，自己被孤立，欺负，真是万幸。其实有好几次唐昊都要忍不住对自己的好朋友说出实情，但是那些因为此事而受到不公平对待的画面便瞬间冲入脑海，关闭了想要诉说的大门。

学校这边的生活在唐昊的刻意伪装之下显得古井无波。相对于初中所在的洪丰中学的放假制度而言，英杰高中无疑显得更人性化，每周的周五中午放假，周日晚自习前返校。而且英杰中学坐落在县中心附近，所以校园外就是一条餐饮小吃街，学校内虽然有自己的食堂，但是并不强制要求在内用餐，所以极大的刺激了校外的餐饮业的发展繁荣。

每到三餐饭点的时候，就看到几乎每家店外都是人头攒动，一点也不夸张。原因就在于这些门店经过多年的优胜劣汰，已经渐渐的把口味不好，价格不合适的店给驱逐出场了。而能够留下来的店，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首先就是口味要好，价格还要便宜能够让学生们消费的起。早餐这边是两块五一份，中餐是两荤两素加米饭才四块钱，早餐也是两荤两素四块钱。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唐昊家已经把原来租住的房子退掉了，搬到了英杰中学正对面的地下室。没错，就是地下室。这间屋子白天唯一的光源就是楼上早餐店的门边的走道。一个长40cm，宽25cm的铁制镂空的漏水板。只是店老板知道这里不是用来排水的，楼下住着人，所以不会往里面倒东西。而走在地面的人也不知道这地下到底是有些什么，毫不起眼。

所以这间屋子即使是在白天，也需要开灯才能视物。空气流通就更是只能依赖于下来的楼梯内充斥的外界空气了。屋里只有大约30㎡的面积，摆放了两张床铺，一台笨重的使用“天锅”才能收到电视信号的彩色电视机。其他地方基本上都被各种衣物，被褥等物品把房间的空间给填满了。

更夸张的是家里一抬头就能看到一根根电线在头顶织了一张蜘蛛网，原因是地下室的电路布置仅有一个插座，之前建造的时候根本没有打算把地下室用来住人，只是用来作为存放物品的，这次租出去还是唐母和房东谈过几次之后才租的。一楼是门面，已经租给了做餐饮的老板。二楼是房东自己住的。三楼空着，四楼也租出去了。五楼就是楼顶了，可以用来晒衣服，但是基本上都是唐昊家里到楼顶晒，因为只有他家没有阳台晾晒衣服，所以每次自己洗完衣服都要跑到楼顶去。但是这对于唐昊来说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帮妈妈去做这件事情，因为之前的好几次都是妈妈上楼去做这件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来是气喘吁吁的。

为什么不租三楼呢？因为贵呀！一个月需要1000块钱的房租，但是一次性租一年的话总价就能够优惠到1万元整。而且不包水电费。而地下室只需要300块一个月，一次性付清一年租金的话总价更是只需3000元。于是毫不犹豫的就定了下来，并付了一年的租金。

接下来就是进行一些适宜居住性的改造。由于已经是地下室了，于是在楼梯拐角的弯那个缺口的地方，摆了一张自己制作的长木桌，由于所用材料都是些废料，用钉子固定的，所以外形首先是极丑，另外就是不太稳固，会有些摇晃。再在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磁炉，用来烧水做饭。不用想也知道那里不可能有插座，于是从家里接电扯线越过楼梯把插座挂在电磁炉插头能够得着的地方。只是因为主线太细，接头的地方后来还烧过几回导致跳闸。为了防止楼上灰尘掉落，买了那种透明的尼龙布相当于搭了个棚子，这样既不影响透光，还能防止灰尘掉落进正在炒菜的锅里，来个“加餐”。

屋内摆放的电脑，电视，冰箱，还需要重新加装一个灯，这些电器都需要重新扯线才能运行。于是家里的“蜘蛛网”就这样拉起来了。要是来个身高1米75的人，不注意的话准能被“网”给缠起来。

家安置妥当以后，唐母到学校去办理陪读手续，在出示了相关证明材料以后得到了校方的允许。此后，唐昊就从学校搬回了家里。说是陪读，但是唐母一没有时间，二没有经验，三没有学历。所以学习的事情只能叮嘱几句，而丈夫去世以后，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应收账款没有收回，有些在本子上有记录，有些则没有，没有记录的那些帐一部分只有丈夫知道，但是显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认，毫无办法。而自己能记住的那些也赶紧写下来，防止忘记。

唐昊家的一个生意体系是唐父到市里面或者农户家里谈价格，买货并且运回来。唐母则是一个把关，规划，管账以及货运回来一起干活的这么一个定位。现在唐父去世了，这个体系也就崩塌了，运不回货物，后面的工序也就无用武之地。于是唐母不得不重新找工作。但眼下则是先把记录在册的账款共计13000余元收回来，而且最好是不动声色，像是丈夫还没去世时的模样，否则人心难料，每笔账都只是单方面记录而没有签字，真要赖账也是毫无办法。

丈夫去世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是唐母内心的苦楚却没有随之淡忘，反而是越积越深。原因就在于新搬来这个地方，楼上的店老板以及其他楼层的住户，亦或者隔壁店的老板都问过类似的问题：“怎么就你自己带着孩子住啊？你丈夫呢？”有的是正常的发问，有的很明显就能感觉出一旦知道了别人男人去世，立马就会传的到处都知道，不是要帮忙资助，而是在背后尽情的揣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通常最后都会得出“这个女人克夫，这不是个好女人”这样的结论，越夸张越离奇的猜测越是能够显得自己的聪明与不凡，或者欺负一把也有可能的。

每每遇到这样的发问，唐母就大方的一笑，说：“他呀？在外地打工呢，忙得很，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不过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钱，家里全靠他养活了。”

当然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骗过所有人，但是又有很大的可信度，毕竟家里打没打钱，打了多少钱，总不需要给别人过目吧？于是还会有一些其他的问题，试图再具体的了解一些情况。但这些唐母早有准备，一一应付过去。就这样唐母得以和正常人一样，享受着平等的目光。心里的苦却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只有在家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伤心流泪，宣泄一下压抑已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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