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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醒了?”江鹤轩推门而入,将手中打包的白粥搁在床头的矮柜上,又在床边坐下。“不是说多睡会儿?”
辛桐不答话,也不知能说什么。
江鹤轩误以为她不舒服,便伸手抚过她的面颊。辛桐稍稍往左躲了几寸,骨节分明的手便擦过面颊转而落到垂在耳畔的发,指尖触碰到发丝,一下又一下地向下梳理着。
那一瞬间,辛桐忍不住揪紧被单。细细碎碎的记忆片段海潮般涌来,裹挟着稍显陌生的驳杂情绪,一股脑梗在心头。这些凌乱的记忆随之又仿如从悬崖坠落的浮木缓缓从水域浮起般在脑海中清晰,逐渐拼接成完整的记忆。
时空归拢。
“怎么了?”江鹤轩柔声问她。
辛桐缓慢眨了下眼,撒娇似的地对男友说:“吊瓶挂完了。”
江鹤轩先是一愣,继而赶忙说:“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说完抱歉,才起身说,“你等会儿,我现在去叫护士拔针。”
辛桐抿着略显惨白的唇,目送江鹤轩离开,才敢把闷在胸口的那股气喘出。在他触摸发丝的刹那,她接手了另一个自己的人生。
我和他是……恋人。
辛桐搓捻着手指,并未排斥。
他们读同一所初中和高中,初中相识,高中确定恋爱关系,考上一所大学,再到如今大学毕业。
除去这点,辛桐的人生与之前并无太大区别。
江鹤轩是昌海人。他对辛桐感叹过自己在新安读小学的经历,并说如果自己没转学回昌海,他们就会在新安的初中遇见。转学的理由江鹤轩没说,辛桐也就没问。
彼时不过一句闲谈,此时却成真了。
假如将去季文然家中的那日当成一个时空裂变的节点,那么这个时空的裂变节点会不会就是江鹤轩的转学?——2008年夏?辛桐忖度着,默默将这点与先前的线索归纳在一起。
正当她思索时,江鹤轩和一名护士推门进来。
护士快步走进,利索地给辛桐拔针。让她按住棉花后,简单地问了几句状态如何,最后对两人说“要是没有不舒服,明天就能出院了”,说完又急匆匆地离开。
江鹤轩站在床头柜前拆着包装白粥的塑料袋。卖粥的老板给的是又薄又透的小袋子,打上结后就难解,江鹤轩怕硬扯塑料袋会把粥打翻,便站在那儿慢慢地解缠紧的结头。
他一面拆着塑料袋,一面对辛桐说:“他们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两点过来。现在刚一点,吃完饭再休息会儿就差不多了。”
江鹤轩说的“他们”指傅云洲和程易修,应该还有徐优白。
收到记忆的辛桐知晓自己之所以会在医院,是被程易修酒驾撞的。她从家出发去季文然位于郊区的别墅送东西,还是那个表的事儿。结果迟到还喝了酒的程易修撞上了忙着和江鹤轩打电话而没看红绿灯的辛桐。所幸两人都没出大事,程易修无碍,辛桐轻伤。
不得不说,程易修真是……擅长惹事的主儿。一旦他惹事,傅云洲就要出面处理,徐优白作为助理自然会负责交涉工作。
早到、迟到和正巧到。
命运弄人。
江鹤轩继续说:“派助理传了两天的话,总算肯露面了。要不是你劝着我,那个叫程易修说什么都要进局子。”
提到程易修,辛桐忍不住紧张起来,心脏砰砰乱跳。她缩肩垂头,小声道:“他?他两点来?”
“当然,”江鹤轩诧异地转头看了眼辛桐,“他不来怎么道歉赔钱?”
辛桐低低“哦”了一下,五味杂陈。
前天还是耳鬓厮磨的恋人,昨日成了盛怒下勒死自己的凶手,今个儿又突然变为有纠纷的陌生人。
这种感觉……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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