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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黄雀在后（第1页）

王潋滟热络地招呼孙姨娘，示意她做到自己的跟前：“妹妹，来，过来这边做。”

随即，见孙姨娘乖顺地半坐在绣墩上，王潋滟假装嘘寒问暖地说道：“今年春天来的晚，妹妹院子里的柴火可还够用？如果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差人找罗妈妈领去。”

“二奶奶说的是哪里话，妾身现在能够有一席之地已经很满足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自然会跟二奶奶说的。”孙姨娘乖顺地起身，恭敬地答道。

实际上，孙姨娘心里的苦楚只有自己最清楚。她从前只是一个照看花草的小丫鬟，平日里就没少受欺负，后来被苏义庆霸占了，几乎到了上吊的地步。如果不是为了家中的老子娘亲有口饭吃，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活下去了。

后来，她的肚子不争气，没生出个代把的男孩儿，在院中的处境也就更加凄惨，自此过上了水生火热的苦难日子。

孙姨娘自知自己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唯一求的便是女儿能够安然无恙，但愿可以嫁个好人家。

因此，为了避免日子更加悲惨，母女二人向来就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温柔淡然地几乎让人发现不了她们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平日里也没少挨打受骂。比起身体上的委屈，更使她觉得屈辱的便是她这个当娘的不能被自己的女儿称作“娘亲”，终其一生也只能被称为“姨娘”。而她更是只能在人前称呼苏落雪为“四姑娘”，自己只是一个奴婢都不如的妾室而已。

庶妾的身份不好当，庶女的名分也不好过，这就是大族世家的悲哀。

事实摆在眼前，王潋滟今天一反常态的客气，究竟是什么圈套，她究竟想给自己什么苦头吃呢？

预感到了不幸，可却无力抗拒，孙姨娘面上的神情越发的惊恐、绝望了。

“既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二爷每次都会跟我说，一定要多体恤你们母女，我也是片刻不敢担待的，妹妹秉性善良，定能够体恤姐姐的一片苦心。”说到这里，王潋滟忽然将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状似无意地说道，“眼下三月初一就要到了，落雪这丫头一向节俭惯了，总是不肯做新衣服。这样吧，你到账房去报备一下，也给他添置几件新衣裳吧。怎么说也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了，咱们这做娘亲的应当多照顾照顾她。”

王潋滟说得好像自己有多么的善待妾室，其实她这样做只是通过孙姨娘给苏落雪置办新衣裳的举动去试探宋云裳和老侯爷对长孙兰芷的真正态度。

如果他们都对那个新来的苏沉香不在乎的话，那么她这个当二娘的也不必在意什么来路不明的大姑娘了。

而且，这样一来，还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能借着孙姨娘的手去做事，出了任何事情都跟自己无关，顶多会嫁祸到孙姨娘母女身上，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念头转到此处，王潋滟禁不住对自己想出的这个馊主意拍案叫好，如果早些琢磨出来的话，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就不用受气了。

孙姨娘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二奶奶向来都不会理会自己跟女儿的死活，恨不得她们两人能够一夜之间暴毙，怎么会忽然这样关心起苏落雪来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王潋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奶奶，四姑娘年纪还小，暂时也用不着那样鲜亮的衣服。妾身以为，是不是可以暂时先不……”

不等孙姨娘说完，王潋滟登时气恼地一拍桌子，惊得孙姨娘倏然住口，惶恐地看向她。

王潋滟愠怒不已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连我的意思也要违背了吗？”

“奴婢不敢。”孙姨娘连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奴婢从以前便是二奶奶身边的丫鬟，从服侍二奶奶起就一直都服从二奶奶的话。只是……”

话还没说完，王潋滟又冷冷地打断道：“既然说听我的话，后面那些没用的也就别说了。你再说下去的话，我或许会恼怒的动用家法了！以下犯上的罪名，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孙姨娘只得作罢，乖乖地说道：“奴婢谨遵二奶奶的吩咐。”

“如此甚好。”王潋滟终于心满意足，她扬声对外面说道，“刘妈妈，进来一下。”

刘妈妈一直是贴身伺候王潋滟的嬷嬷，为人精明也狠戾，与王潋滟的心一样狠毒，这样的主仆凑在一处，注定是干不出来什么好事的。

“奴婢在。二奶奶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刘妈妈恭敬地垂下头说道。

王潋滟握着孙姨娘的手，朝着刘妈妈笑颜如花地说道：“刘妈妈，你去吩咐管家的，为四姑娘做几件合适的衣服，尤其是那件披风要用菱花织锦的，就说是孙姨娘特地嘱咐的，不得有误。”

“是。奴婢这就去办。”刘妈妈闻言浅笑，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孙姨娘轻咬着下唇，心里有些害怕。二奶奶这样做，真的是要把她给推下水了。她很惶恐，怕给自己的女儿添麻烦，却又无计可施。

……

大房，泰轩院内。

“启禀大奶奶，刚才跟您说的事情大意就是这样，孙姨娘差刘妈妈来为四姑娘要新衣裳，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刘妈妈说，孙姨娘特地指明了要菱花织锦来做披风，还请大奶奶示下。”

李妈妈恭敬地站在宋云裳的面前，等待着宋云裳的示下。她是账房的老管事了，平时账房里有什么事情，都是她一手操持起来的，很受宋云裳的重用。

宋云裳挑眉看向她，随即眯起双眼，立即便看穿了此事的背后指使者是王潋滟。至于王潋滟的意图，她自然是明白的。真是不知所谓！王潋滟想做螳螂去捕蝉，难道不知道她宋云裳最喜欢做黄雀吗？

“我以为多大一点事儿呢，得，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跟我报备，你直接处理好了。”宋云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扬眉看向李妈妈，轻咳一声，“既如此，那就按照孙姨娘的要求，为四姑娘裁剪衣裳吧。毕竟是我们平东侯府的千金小姐，即便是庶出，也要上得去台面才行。眼下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任何事情上都要注意了。”

李妈妈一听，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宋云裳，迟疑地说道：“大奶奶，库房里只剩下一匹菱花织锦，昨儿个这时候奴婢跟您提过的，当时二奶奶也在。给四姑娘做了披风，那大姑娘就不能再做了。”

宋云裳嗤笑一声，仿佛没有听见李妈妈的话似的，冷声说道：“李妈妈，我向来最信任你的能力了，所以也知道你那颗心都是向着我的。二弟妹一直都嫌我压着她的身份，所以对此事耿耿于怀。但凡有什么拔尖的事情，她都想强出头。我管理着偌大的平东侯府也确实很不容易，要是再没有个知我心意的管事，你说我还怎么能舒心呢？”

“大奶奶说的是，奴婢该打，今儿个竟然失了分寸。”李妈妈立即笑呵呵地应答道。

宋云裳站起身来走向李妈妈，直视着她：“我也不知道老侯爷究竟对沉香的态度如何，本来我还有些犹豫，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但是，既然二弟妹这么着急想要试探一番，那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帮她一把？”

李妈妈恍然大悟，立即明白了宋云裳的意思，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按照大奶奶……不，这就按照孙姨娘的意思去做，绝对会给四姑娘好好地裁制衣服，尤其是那一件用菱花织锦做成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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