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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连绵,细小的雨丝夹杂在黑暗中,从天际泻下,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漫天的乌云不时闪出亮光,却听不到雷声,风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裹着雨水往人的脖颈里钻,街上的行人愈发少了,这种日子正是躲到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的好时光。
对某些人来说,这种天气反而是赚钱的机会,宜州府有名的几座青楼或酒楼门前,停满了轿子,轿子是宜州府很普遍的代步工具,把一张大红布围在一支木架上,两根杠子穿过木架,这就成了简单的轿子,轿子里面的装饰还是很讲究的,最邋遢的轿夫也会把自己的轿子整理得干干净净,否则很难找到生意不说,做轿子的贵人腻歪了暴打他们一顿,他们也没地方说理去。
纵使轿夫们被秋雨淋湿,在秋风瑟瑟发抖,也没人敢坐到自己的轿子里休息一下,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盯着青楼或酒楼的大门,期待着客人光临。
从玉香院中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个轿夫抗着轿子飞快的冲上去,其中一个眼尖,发现那男人腰间佩戴是制式长剑,他连忙陪笑道:“军爷,坐轿子么?”
“滚!”阎庆国眉头一皱。
那两个轿夫吓了一跳,灰溜溜退了下去,不过看到那位‘军爷’还站在门口瞪着他们,两个轿夫商量一下,大叫晦气,福州军的士兵们本来是很照顾平民的,天知道这位‘军爷’犯了什么邪?和他们过不去,民不与官斗,两个轿夫抗着轿子去别的地方找生意去了。
阎庆国摘下自己的长剑,随后又摘下披风把长剑裹了起来,拿在手中,香姬笑了笑,挥手招过来另一顶轿子,阎庆国和香姬都坐到了轿子里。
“爷,您真是太小心了,不就是叫了您一声军爷吗,至于这么生气?”香姬轻轻说道。以前香姬和阎庆国总是有说有笑的,可自从上一次把阎庆国引见给大人之后,香姬感觉这个男人变得很陌生,虽然在床上又有过几次鱼水之欢,但还是消除不了陌生的感觉。
“如果我象你们这么大意,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阎庆国淡淡的说道。
香姬干笑一声,不知道应该怎样接话才好,从上轿子开始,她就软软的靠在了阎庆国的怀里,可在那温暖的胸怀中,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过了不长时间,轿子就在香姬所说的巷子口处停下了,阎庆国掀起了窗帘,仔细听了听外边的声音,钻出了轿子,香姬跟在阎庆国的身后,两个人一起向巷子里走去。
好似听到了脚步声,巷子深处的一个角门缓缓打开,一个精壮的汉子迎出来,用审视的目光看了阎庆国一眼,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阎庆国走过那精壮汉子身边的时候,手中的包裹突然顶上了那汉子的咽喉,血花飞溅处,那汉子瞪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缓缓倒了下去。早在香姬去招呼轿夫的时候,阎庆国已经暗自把长剑抽了出来,今夜注定是一个血腥之夜,他无需再隐瞒什么了。
香姬骇极欲呼,然而带血的剑锋已经切进了她的咽喉,抹去了她所有的生机,她昨天还开玩笑说自己是一朵残花,今天这玩笑就变成了事实。
阎庆国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他不声不语走到角门处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后退几步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摇晃了几下。
时间不大,一群黑色劲装打扮的汉子猫一般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杨远京。钱不离下了命令,如果对方没有防备力量,那么阎庆国就进去和对方周旋一阵,外边乱起来之后再设法擒拿官杉伯爵,如果对方有防备力量,阎庆国就没有必要冒险了。独闯龙潭的故事确实能激动人心,但人们却看不到龙潭下那无数哀歌的亡魂,身为一军主帅的钱不离不是个英雄主义者,他也不允许自己手下有个人英雄主义情绪,所以那勇猛屡立战功的任帅是被钱不离骂得最厉害的一个。
杨远京一摆头,带着亲卫们就冲了进去,里面隐伏在角落中的两个暗哨看到客人迟迟不进来,本已起了疑心,看到这种情景,连忙大声急叫,随后拔出长剑捍不畏死的扑向了亲卫们。
杨远京狞笑一声,手中的战刀射出寒芒,带着呼啸声切下了一个人的胳膊,反手一挑,又挑开另一柄长剑,随后前踏一步,战刀重重的劈在了那人的前胸上,用力之大,几乎把那人砍成了两段。
失去了一只胳膊的人刚刚惨叫出声,阎庆国的长剑已经劈在了他的脖颈上,事实证明,声音也是可以被切断的。
“还是战刀过瘾!”杨远京脸上满是兴奋,他转身喝道:“发响箭,弟兄们跟我冲!”
后面的几个亲卫摘下长弓,点燃箭矢上的油布,没有箭簇的箭矢射向空中。
随着火箭带着呼啸声掠过,官杉的伯爵府前面处也热闹起来,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从长街的两头扑上,踢开伯爵府的前门,涌了进去。
杀人放火那是强盗,福州军可是正规军队,那些知机跪倒在地一动不动的人是不会受到伤害的,四处乱跑的人就不好说了,一时间,喊杀声四起,整个伯爵府乱成了一团。
此次行动出动了浮梁第四团近千名士兵,虽然第四团的战力在毒龙旅中属于不上不下的角色,但一个小小的伯爵府能有多大实力?只转瞬之间,士兵们就漫过了前院,杨远京和浮梁几乎同时踏入正厅。
厅中一片杂乱,桌椅都是东倒西歪的,正厅的后面,尚有一个满脸胡子家丁打扮的人在簌簌发抖。
阎庆国大步走上来,捡起一只倒在地上没有破损的茶壶,贴在脸上:“茶水还是温的,人没有走远。”
“他们能往哪里走!”杨远京冷笑一声:“大人特意嘱咐过我,谨防地道!我们先别忙着查点伯爵府的人口,这厅里很可能有古怪。”
方向明确,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一众士兵敲打着地面四处搜索,浮梁很快发现那家丁脚边处的石板有些古怪,他一脚把那家丁踢开,用长剑敲了敲石板,果然,石板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阎庆国走上去,和浮梁一起用长剑毫不费力的把石板撬了起来,另一个亲卫走上前把石板掀到一边,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杨远京拦住了想跳下去的亲卫,让人把那家丁拖过来,扔了进去。
扑通……从声音上听,地面距离洞口并不高,一个亲卫跳了下去,旋即下面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那个家丁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呢,这一跳,当场就把那家丁的腰给踩断了。
下面的亲卫长剑一送,结果了那家丁的性命,随后点燃火折子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道:“大人,这洞不高,得弯着腰走,最多够两个人并排的。”
杨远京沉吟一声:“带两条狗来,再随便找几个仆人,让他们走前面,动作快点!”
福州军缺战马,如果有足够的战马,钱不离甚至想把所有的士兵都武装成骑兵,但狗可是不缺,当日雪原城巡逻队的雪橇都是靠姬周国最好的行军犬来拉的,三百多只狗组成的狗群繁殖力很是惊人,宜州这里倒没什么,福州府军营旁的狗圈里,各种颜色的小狗满地乱滚。别人不太清楚,钱不离可是知道,狗对人的帮助非常大,这也是他把雪原城的狗全部带走的原因。
准备妥当,两条高大的行军犬跳入了黑洞,向着地道的另一端扑去,其次是几个战战兢兢的仆人,最后才是阎庆国等亲卫,有几个亲卫还一边走一边数着自己的步数,因为在另一个出口处,很可能有埋伏,万一攻不出去,就要在地面上快速准确的判断出另一个出口的位置,如果等攻不出去再回头步量距离,那耽误的时间就太长了。
这些亲卫在钱不离耳濡目染下,思虑已经越来越周密了,钱不离心中有一个愿望,开办一所类似军校一样的设施,可惜他根本没有时间,他能做的就是用讲故事或者其他方法潜移默化自己的亲卫,钱不离的心血并没有白费。
这条地道是秘密挖的,规模不可能太大,只有两条想把他人引入歧途的虚洞,主道只有不到一里长,很快,阎庆国的隐隐看到了前面有光渗下,两条行军犬正对着上方狂叫不休。
阎庆国用长剑逼着一个换上了铠甲和头盔的家丁往上爬,和预料的一样,那家丁只爬了一半,就怪叫着栽下来,身体抽搐几下,随后停止了挣扎。
阎庆国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上方光影晃动,两条行军犬惨吠几声,俯倒在地,尾巴无力的晃了晃,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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