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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初买山题记（第1页）

建初买山题记

跳山建初石刻，已著前录，此刻在道光癸未为山阴杜氏所获，距建初元年丙子已阅二十九甲子矣。右首有题名一段，高三尺六寸，广二尺八寸，五行，行字不等，正书径四寸，为吴荷屋所书，文曰：“后一千七百四十八年道光癸未，南海吴荣光偕仁和赵魏、武进陆耀遹、山阴杜煦杜春生获石同观。”凡三十九字。但匠人椎拓，大都止及原刻，故此题名拓本殊少见也。获石缘起，详见《越中金石记》，今抄录之如左：

“癸未仲夏，余偕兄尺庄觅先世葬地，偶憩兹山。其石高不及二寻，迤逦围十馀丈，色黝然而黑，土人云有字在石趾，剔除苔鲜谛视，乃东汉人题记（成李特、后秦姚苌、西凉李暠皆以建初纪年，与越中无涉），为自来金石家著录所未及者，喜逾望外。盖在其前者，唯秦泰山残石十字，琅邪台八十七字，汉五凤刻石十三字，居摄坟坛二十二字，永平开褒斜道一百二十字，总五种二百五十四字而已。记文五句，凡三用韵，古人先韵诸字，多读入真，故年钱与人为韵也。”

《娱园诗存》卷三，载陶子缜太史《跳山访汉大吉碑赋》一首，以题为韵，盖皋社社集分作，故入《娱园萝赏集》中，今转录之，亦以当是刻之一题记也。赋曰：

“绎山倾圮，窆石苕峣。蓬莱阁峻，岣嵝碑遥。讯会稽之篆刻，溯前代之镌雕。玉检金泥，辉煌溪壑；赤文绿字，照曜云霄。千年考东武之遗，仙岩虬锁；一镇卫南维之极，天阙龙跳。地有跳山者，在越城之东间。邑治远计以卅里，山势遥拱夫千鬟。奇峰密迩，鸟道回环。路近担山之麓，崖临镜水之湾。近代犹传松壑，遗文或蚀苔斑。若探宛委奇书，曾忆前头禹穴；欲语寒陵片石，且看满眼稽山。有汉碑焉，兀然相向。大吉之文特镌，建初之年足尚。证雅事于社公，怀古风于宗匠。体或由隶以变真，事则铭幽而纪葬。也记直钱三万，杨绍之莂同文（晋太康三年杨绍买地莂），何疑积卷千繙，寰宇之碑续访。况乎旧石沦亡，遗文断烂。永明之造象谁知，天监之残砖多漫。陵谷或慨变迁，坐卧谁资摹玩。既日炙而雨淋，亦星移而物换。漫说褉春兰序，字书或但恨无王；岂同避地桃源，论世直不知有汉。乃自录始杜君，讹传嘉泰；邑乘多疏，萃编未荟。西凉之纪无凭，东京之书为最。十字非出于延陵，二将或传于吴会。考昆弟六人之字，无须名在千秋；比姚江三老之碑，安见物难两大。而访之者古趣横生，雅怀独逸。手拓穹隆，身登崷崪。非求金简之藏，非征石匮之室。赞皇坛数字同珍，琅邪台几行足匹。比冢中之坠简，字出安釐；同瓦当之奇型，文留永吉。近则朱博贻于东土，定国摹自西陲。石室补何攸之象，河平留孝禹之规。上庸之轶文可采，沙南之古迹可追。吹角坝之摩崖未泯，李夫人之题字犹垂。南天之金石何贫，但存溧水校官之志；东州之蛟龙永镇，尚有娥江幼妇之碑。由是吊古空山，揽奇昔墓。玉笥同探，宝林共慕。文献非等于无征，武肃已知其有误（大吉碑土人讹为钱武肃避兵所书）。杨量买地，赝鼎皆知；往生纪文，李唐足数。尧章高士，辨山阴保母之铭；柯亭爨馀，留汉季中郎之赋。”

案此刻只记买山造冢，与冥券有别。上虞罗振玉著《蒿里遗珍·吴黄初买地瓦券考释》云：地券之制，前籍未详，以传世诸刻考之，殆有二种：一为买之于人，如建初建宁二券是也；一为买之于鬼神，则术家假托之词，如此券及晋杨绍、南汉马氏二十四娘、宋朱近等券是也。此虽荒诞无稽之俗，然由吴晋讫于唐宋，相沿不改，亦可异也。今跳山石刻，当属第一类，黄初券言从东王公西王母买地，杨绍莂言从土公，马氏券从地主五夷王，今则未言。且冥券纪值率百十万，此只三万，与建初武孟玉券之田廿三亩直钱十万二千，建宁孙成铅券之田一町买钱万五千，皆相适合，可知非买之于鬼神，赋云证雅事于社公，似少失考也。

“二将或传于吴会”，盖指《箫二将祠堂记》，《金石记》引钱玟《上虞金石志略》云，《嘉泰志》称吴断碑，今此碑中裂显然，与施宿所见正同，惜字实近体，杜氏亦谓玩其笔迹，不类汉魏间人所为，盖非孙吴旧物矣。至碑仅高二尺馀，额字居其半有奇，此式亦所罕也。案记文十九行，行八字，行书径一寸，余旧得拓本一纸，字已残泐过半，而杜记载其全文，岂当时尚未残缺至是邪？今据墨本，参以记文，录之如左。

*刊一九一五年八月《绍兴教育杂志》第九期，署名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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