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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又催了一声。她注意到，真正的卫姝颜已经将真灵草叶吃下去了，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吃还是不吃。

假卫姝颜朝侍女掌心中的真灵草叶伸出手。拖着草叶的侍女清楚感觉到，不小心碰到她掌心的手指抖得厉害，凉得像冰一样。

见两位卫仙子都已经吃下真灵草叶，被请来作证的几位前辈开口，“你是卫姝颜吗？”

先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正是假卫姝颜。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落，落在她睫毛上，她眨着眼，努力想说是，但张开的嘴却不由她控制。

“我——我不是。”话一出口，假卫姝颜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整个人如同衰败的花朵。

众人哗然。前辈们喊了声安静，神情严肃逼问道：“你是谁？”

已经无力回天的假卫姝颜麻木地答道：“我是李秋。”她突然抬头，眼中的恨意和嫉妒像淬毒的箭只一样射向卫姝颜。

“我是谁？！我是天下第一美人卫姝颜卫仙子的孪生姐妹！”

原本安静下去的人群再次响起喧哗声。人们交头接耳，怪不得刚才归真门没起作用，如果这个李秋是卫姝颜的孪生姐妹，那长相一样也正常。

李秋自知今日自己无法逃脱，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对同胞姐姐的恨意和嫉妒全都发泄出来。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三百多年前，九禹甘南郡一个小镇上有户姓李的人家，那户的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这户人家家有薄产，夫妻恩爱，两个女儿又长得粉雕玉琢，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满。但好景不长，天降横祸，小镇惨遭修士屠杀。李氏夫妇带着孩子出逃，大女儿被人救走，二女儿却被屠镇的邪修抓走。”

一想到自己在那个邪修手下忍辱负重想尽办法保住性命时，卫姝颜却在霁月宫中受尽宠爱，她心里就腾起无穷无尽的不甘嫉妒和仇恨。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爬满毒蛇的山谷，被压在那张冰冷的石床上，身上那个人看着石桌上开着的玄光镜，恶毒的声音像条冷冰冰的蛇，“看到了吗？天下第一美人卫姝颜。姐姐风光无限，妹妹却只能……”

李秋打了寒颤，将回忆压下去。没关系，那个人已经被她亲手剁碎喂给那些蛇了。

卫姝颜没料到这个假货真正身份居然是这样。她记忆里对自己的来历只有十分模糊的记忆，只记得一个黑漆漆的夜晚，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妹妹。

小镇被屠的时候，卫姝颜年纪还很小，又因为她当时收到惊吓，苏霁月救下她后，治疗时特地消去了她最初的记忆。

卫姝颜同情李秋被邪修抓走的命运，但她把仇恨的矛头对向自己，完全是毫无道理的迁怒。

“够了！”有人打断李秋的话，重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们有何目的？”

李秋被打断微微不快，但听到这个问题，她心里立马高兴起来。一出事，宓熹就放弃了她，她怎么也不会让宓熹好过。“把我带进来的人就是霁月宫弟子宓熹！她们在一百多年前便找到了我。至于有何目的，我并不清楚。”

她见到的人只有宓熹，把她从那个邪修手中救出来的人从头包到脚，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被关在小院里时，他们也只会用玄光镜联系自己，给自己送东西。

一听到那个将李秋带进来的人是宓熹，霁月宫的人立刻变了脸色，连苏霁月也不例外。他们马上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宓熹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和霁月宫自己人有关，在这样下去，霁月宫名声不保。苏霁月一生心血都花在霁月宫上，绝对不允许霁月宫名声受损。她抢在那名前辈前开口，“你试图冒名顶替，图谋不轨，现在还想要诬陷霁月宫弟子，罪无可赦。凌霞，将人带入刑堂废除修为推下沉雲涧中。”

李秋在霁月宫带了几个月，她因为担心事发，对霁月宫处罚弟子的规定打听得十分清楚。其中最严厉的处罚就是推下沉雲涧。沉雲涧深千丈，废除修为掉下去就是一个死字。

她立刻跪下来，双目含泪，“师傅！师傅！求师傅开恩，饶我一命。”

卫姝颜被称为修真界第一美人，李秋和她相貌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同样漂亮得惹眼。又因为人生际遇不同，卫姝颜气质明媚，如同盛放的牡丹；不再刻意模仿卫姝颜的李秋，则如一朵小白花，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此刻她哭得梨花带雨，小脸煞白，声音恳切凄楚，虽然知道她有错，但许多人心里却生出几分不忍，联想到两姐妹同根不同命，唏嘘不已。

比起这些被李秋容貌所惑的普通修士，和卫姝颜朝夕相处几百年的苏霁月更有抵抗力。加上这事关系到她霁月宫的名誉，她狠下心肠，冷声道：“带下去！”

卫姝颜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秋，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求了情，“师傅，她罪不至死。还请师傅饶了她吧。”在这件事上，她还有很多疑惑不曾被解答。她没想到和李秋接应的人会是宓熹，那个她醒来后便死掉了，虽然她没有看完全文，但能猜出李秋肯定没有出现。

卫姝颜越想越头疼，只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到处都是迷。宓熹已经逃了，她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剩李秋了。

然而苏霁月拒绝了卫姝颜的请求。李秋还是被人拖了下去，她又哀婉地求了几声，见苏霁月不肯回心转意，声音终于尖利阴狠起来，“苏霁月！你个贱人！卫姝颜！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真假卫姝颜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请来见证的诸位修士已经离开，和溯辰道君告别后，卫姝颜去见苏霁月。

卫姝颜走到门口，看到苏霁月神色有些疲倦。她突然联想到刚刚穿过来时，在灵舟上迎风眺望远方的苏霁月，顿时生出时间飞逝物是人非之感。

“你来了。”发现卫姝颜后，苏霁月收起脸上的疲色。

卫姝颜走到苏霁月跟前，喊道：“师傅。”

苏霁月看着已经进阶到元婴期的弟子，心里有些复杂。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师傅对不起你。”

苏霁月指的是自己没有认出卫姝颜一事。

卫姝颜急忙摇头，语气真诚，“这怎么能怪师傅呢。大家都没想到，我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话虽如此，她对苏霁月的感情却不如最初那般纯粹了。

在卫姝颜的安慰下，苏霁月欣慰地笑了起来，“不过，好在这次，因祸得福，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你和溯辰道君的关系了。”

听到这话，卫姝颜在心里苦笑。刚刚散场后，她看了看天灵镜，里面谈的都是她和溯辰道君的桃色绯闻，连她修为提高都被说成是借了溯辰道君的东风。虽然有时候，卫姝颜也觉得溯辰道君太照顾自己，但她很清楚，溯辰道君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在珍宝楼时，溯辰道君虽然把他的发簪插到了自己头上，但他表现得十分坦荡，仿佛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完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被他这种态度感染，加上他是渡劫修士，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卫姝颜才没有把那根簪子取下来。不过，现在看来，她待会儿回去之后还是拿下来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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