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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漏洞（第1页）

被王大头匆匆召集过来的包典吏、陈典吏和杜某，望着气喘兮兮的胡宗宪，苦笑道：“秀才，这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他、他、他娘的，这秀才疯了！他有毛病啊！那几个锦衣卫大爷他不敢使唤，跑死老子了！”王大头扶着膝盖，冲着胡宗宪骂道。

其实不是不敢使唤，而是胡宗宪让霍长觉去看霍曼殊了。

而且支使锦衣卫去召集传唤他人，胡宗宪一个秀才，也太猖狂了些，便是胡宗宪这等性子，也觉得不合适，所以这活就落在了王大头的身上。

不过胡宗宪喘匀了气，却不再跟他们客套：“你们记得，当时咱们去牢里，看那被化装成上官强的苏巡检时，他是不是说过一段话‘我也不曾加之一指在他身上，他自己受不了，要自杀，说将起来，和小人也没有什么相干。’我有没有记错？”

边上几人仔细想了一下，纷纷点头：“的确是有的。”

然后包典吏马上就脸色一变，发觉不对了，而边上吴捕头一拍大腿，也开口道：“我说怎么就觉得别扭！”

这时就显出对于案子敏锐度了，陈典吏比起他们两，要慢上两三息才反应过来，而杜某则就要比陈典吏还更慢一些。

至于王大头？他到了这一刻，仍然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

“他不该自称小人的。”胡宗宪没有吊着胃口，看着王大头这么累帮他跑去召集人手的情况下。

苏巡检是官，要称巡检司衙门那就是本官，要自称，那么就是下官、末将、卑职都可以。但绝无自称“小人”的道理！至少在绩溪县里，何至如此？”包典吏是在胡宗宪指点下反应过来了。

而边上杜某也点头附和，除非见阁老还是辅臣，要不他是官员啊，他为什么要对着这些连官身都没有的人，自称“小人”？

苏巡检不可能犯这样的错。

“今日方知秀才的本事！”之前一直对胡宗宪能力抱着不太肯定态度的杜某，不得不感叹，这种东西，说破了，连王大头都明白过来，然后也能胡诌上几句，但能因为这么一个细节，而找出突破的点，当真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了。

“可是他死了啊，按着我说，只怕是死前，让什么鬼魂附了体吧，所以胡言乱语！”王大头于边上开始胡说。

然后他就惨叫了起来，因为一拐棍就敲在他头上，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拄着拐棍过来的杜漱石。

杜漱石马骑得不错，但他这回过来，却是坐着轿子来的。

因为他还带了一个藤箱子，让仆人从轿子里提出来，交给了王大头，然后杜漱石对王大头说道：“你跟着汝贞办差，却是要少说多听，学些东西。如若又是和当年一样，我就把你两条腿都敲断了！”

王大头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冲着胡宗宪和包典吏、陈典吏点了点头，杜漱石便回身进了轿子里，倒是杜某快步抢上前去：“二兄！二兄！我是小八啊！”

杜漱石在里面轻轻蹬停了轿子，用拐棍把轿帘拔开来，望着杜某：“何苦？如果不思上进，如我这废人，也能过日；若是想要展翅高飞，那就好好读书，把这敲门砖拿在手上，他日金榜题名，方不枉走这么一遭。你看你现在？唉，算了，人各有志，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放下拐棍，又蹬了蹬轿，那轿子便回头走了。

“你还跟老杜有什么过往？”胡宗宪低声问了王大头一句，却让后者羞红了脸。

“是，小时祖母以为我聪明能有出息，我祖上跟杜举人祖上，似乎有同年之谊，还留了信物，我祖母带我去寻了杜举人，求他帮我找老师开蒙读书，结果小时不懂事，读了几个月，做了些顽劣的事……”

胡宗宪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王大头的肩膀：“那你这回，却就要用些心思了。”

至于杜某和杜漱石的关系，这个就不必问了，在场都是人精，无非就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大约都是五服内的兄弟，杜举人看不惯杜某去给大人物当走狗罢了。

“我以为，昨天我们在牢狱里看到的苏巡检，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苏巡检。”胡宗宪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虽然被杜漱石打了个这么一个岔，但大家都还能接得上来思路。

只是那包典吏听着，却就吓得脸上肥肉发颤：“秀才，你可不要吓我，揭下假皮之后，我亲自仔细检查过，他脸上已经没有化妆了，那这是画皮？鬼怪画了苏巡检的皮，然后披上他的人皮，把我们瞒了过去？因为那鬼怪终归不是巡检，所以说话便漏了马脚。”

“尽管昨天是白天，但是牢狱里面昏暗，这鬼魂就能显身作怪啊！”王大头在边上，也琢磨着开口。

光天化日之下，包典吏和王大头这么来回一说，却是让人感觉到有些后背发冷了。

而边上陈典吏又加了一句：“那要这般说，教这苏巡检上吊的，却就是缢鬼了？那根绳子，和萧铁壁自杀用的裤腰带，看着差不多啊。”

“嗯，然后呢？画皮鬼扮成了苏巡检，而缢鬼弄死了画皮鬼是吧？”胡宗宪笑着向他们问道，倒是让越说越上道的几人都愣住了。

只不过杜某似乎因为见了族兄之后，与大家多了些亲近，笑着开口：“人与人有争斗，鬼与鬼有仇怨，也说得过去。只是秀才看起来，是胸有成竹的了。”

胡宗宪当然是觉得不对，才会让王大头去请他们回来，听着杜某所说的，便点头道：“我以为，这个苏巡检，也是个假的。”

那这就没有什么好说，众人就向着那停尸的小院而去，

去到那小院门口，却就看着一众差役蹲在院子里闲聊，见着两位典吏过来，连忙爬起身来装作很忙。

包典吏也没心思去揭穿他们：“人呢？不对，尸体呢？”

因为原来停在院子里的苏巡检的尸身，不见了。

“噢，那巡检的长随，领了巡检的弟弟来，又叫了两个闲汉，就把巡检接回去了。”狱卒阿布是差役里面算是头脑清楚的，听着包典吏问，连忙凑过来答道。

胡宗宪皱起眉头，扯住还要再问的包典吏：“追，赶紧派人去追，如果埋了，就挖出来，如果钉了，就把钉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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