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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如夫人（第1页）

胡宗宪说着，蹲下去找了根树枝，去翻看陈捕头咽喉的致命伤口，左右看了一会，他起身对王大头说道：“这凶器的长度，按着霍长兄的测量办法，我看着似乎也不是一把太长的刀。”

说罢他就陷入了沉默之中，知县要他站出来，承担起查案的责能，以安其他人的心，可是这案子要从何查起？老实说，胡宗宪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因为没有找到一个明显的利益所在，比如说足利义光的案子，那它至少在剑气如霜的杀人事件里，死者都是做东南海贸，能找到一个利益的所在。

而杀死王举人的利益何在？杀死陈捕头的利益又何在？它很难有一个统一性，那就很难去找出真凶。除非用宋慈那样，从每个细节去着手，那需要一整个团队，从证据搜集到分析，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胡宗宪不是宋慈，至少现在他没有宋慈的官职，也没有那么多可以使唤的人手，那也就注定，他不可能采用这样的方式。

“接下来怎么办？”王大头向胡宗宪问道。

不知不觉之中，胡宗宪已经成为那个需要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的人了，哪怕是经常要跟他扛的王大头，在这种正经事上，也同样不例外的要问胡宗宪，下一步要怎么办。

胡宗宪也没有继续在陈捕头的尸体边上呆下去，因为他和王大头谁也不是专业的忤作，再呆下去，大约除了尸臭，也不会有别的收获。

所以他选择了去找张乡绅，毕竟对于王举人的死，三个有作案条件和人里，张乡绅是唯一一个没有仔细盘问过的，而对于张乡绅，却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不单因为他没有功名也不是官员，更为重要的是，胡宗宪当着大家的面，已经说了，自严千户和知县以下，谁都能查，而这个是大家同意的了。

所以胡宗宪压根也就不准备客套：“张翁，第一天来到这里，你为什么在夜里换了衣服？”

张乡绅听着脸上是很有些不快，因为毫无疑问，胡宗宪是把他当成一个犯人在审问了，可是张乡绅也很清楚，如果他在这里怼胡宗宪的话，那他就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胡宗宪不用开口，那些其实精神已而临崩溃的人们，就会把杀人凶手的名号，指向他。

所以他只能忍受，他能挣出这份家业，可不是只靠阴上传下来，到现在为止，至少比他父亲把家里账本交给他的时候，要翻了三翻，他是个精明人。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回话，丑陋而真实，充满说服力：“侍候的丫环，那天晚上，可能是因为火把，也可能是野外，以前没有试过，嘿嘿，老夫就没忍住了，把她收房了。秀才，房事之后，总是要换一身衣服的啊。你接着是不是想要问说，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没有人作证我去了哪里？老夫虽然年纪大，可是这房事不后于人，这一个时辰，却就花于此处，秀才，这哪里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诸于口的事？”

“不，我想请你等等，我想见一见，那位被你收入房中的如夫人。”胡宗宪笑着阻止了想要往下说的张乡绅，“张翁，学生是来查案子的，不是来听评书话本的，所以你只要回答学生问你的问题，就可以了。”

“当然、当然，秀才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张乡绅很豁达地说道。

于是那位晋升为如夫人的丫环，马上就被带上来，但胡宗宪却没有打算在这里讯问她，而是要求把她带走，张乡绅开始有点为难，但迎着胡宗宪的目光，他还是选择了听从胡宗宪的要求：“秀才要带她走，便带她走吧，要不然的话，老夫把她送给秀才，也无不可。”

胡宗宪当然很坚决地拒绝了张乡绅的“好意”，然后他和王大头不单带走这个如夫人，还带走了另外一个丫环。

而由小伙计去叫过来的霍曼殊和李婉卿等人，见了胡宗宪明显是有说辞要说的，但胡宗宪示意她们先不要说，把那两个女人带走再说。李婉卿本来想怼胡宗宪的，但霍曼殊马上拉了拉她的袖子，于是她终于没有在张乡绅的帐篷外跟胡宗宪起争执。

不得不说，把霍曼殊她们叫过来，是一件很正确的事，至少现对于两个女人被胡宗客王大头带走，看着霍曼殊和李婉卿陪着她们离开，张乡绅要放心得多，整个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湖边那些篝火的余烬附近，就是胡宗宪选择的审问地点。

“奴昨天晚上……”那个刚刚成为如夫人的丫环，胡宗宪向他略一示意，她就开始战战兢兢地开始述说。

但胡宗宪伸出折扇，示意她停下来：“这不是我要问的问题。”

“啊？”张家的如夫人，一下就愣住了。

胡宗宪笑着对她说道：“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些事，黄粱你知道吗？县城衙门里的捕快。”

张家的如夫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知、知道。”

别看捕快差役在胡宗宪面前老实得不行，在知县面前，更是如同奴仆。但对于寻常百姓，他们可是威风凛凛的。

张家的如夫人，之所以听说过，或者说，知道黄粱，是因为捕快黄粱曾到张乡绅的产业那里，追捕过盗贼，还去过张乡绅的庄子，陪着差役征收赋税，在这张家的如夫人看起来，捕快黄粱绝对是位大人物。

“黄粱结婚时摆酒，有没有请张翁去赴宴？”胡宗宪问的，是跟张乡绅昨天晚上的作案时间和换衣服都全无相干的事，“不要说你不知道，张乡绅家里，一般给谁多少礼物之类，都是他的原配在安排，而你深得他愿意配的信任，不是吗？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你在这些命案里，有什么牵扯？”

这话这么一说，这张家的如夫人听着就更紧张了：“不、不、奴没有，奴不是，奴知道。黄捕快、黄捕快似乎尚末娶妻，也没有纳妾，他下乡收税的时候，庄子里不少女孩，都还说黄捕快倒也生得一表人才，又不象那些弄了一室子侍妾的，倒是看上去，象是可以付托终身的良人。”

她渐渐地说到了后面，却就流畅起来。

这本来就是离她很遥远的事，本来就是坊间的一些闲话风闻，大姑娘小媳妇，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娱乐，坐在一起，聊的不就是这些东西？所以说到后面，她就显得进入了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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