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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卡卡忽然哭起来,她记起来了……这段时间的所有。她一直都和自己的仇人在一块儿,一起生活,一起开心,他宠她宠得没了天理,但是她记起来了,是他偷走了合约,害得洛家破产,爸爸受辱……她全都记起来了……那么她要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么?她已经是怎么样的人了?现在她还杀了人……
“纪初浩,你怎么能够那么自私地和我在一起……”洛卡卡的声音冰冷,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的人一下子震惊了,苏半夏,单郁助,聂夙羽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卡卡,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纪初浩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他听见自己胸口的某一个地方犹如玻璃碎裂的声音,眼泪终是不可抑止地掉下来。抱着洛卡卡的手臂却没有松开,而是更紧了。他一直幻想着这一天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来到,他一直沉浸在她给的快乐之中,他欺骗自己也许她一辈子都会是这样子。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卡卡,你记起来了……”纪初浩的声音略带自嘲,强装的镇定却是不堪一击。
“你希望我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编织的梦幻里,这样子就能够自私地和我在一起……”洛卡卡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她任凭他抱着,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一瞬间便变得歇斯底里,“可是你别忘了,你是杀人凶手!你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你是让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纪初浩将头深深地埋在洛卡卡肩窝处,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那灼灼的温度像是要把她的肌肤烧起来一般,他的声音喑哑,好像是一个疲惫地没有力气的人:“是,卡卡,是我害了你,要是没有我,你到现在应该还是幸福的大小姐……卡卡,对不起……”
没有丝毫的反驳,纪初浩承认地爽快,他以为她会说出更恶毒的话,说她恨他,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忽然笑了,带着眼中的点点泪光,笑得无奈:“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就是这三个字,可是用得最多的还是这三个字……对不起……呵呵,纪初浩,你明知道我是恨不起你的……你明知道我爱你爱得那样深……你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纪初浩,你为什么要在我失忆的时候和我在一起……为什么那么自私……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又让她再一次承受这样的事?!
洛卡卡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纪初浩的心里,他忽然就发现,当初苏半夏和聂夙羽担心的事是对的,他原本就不应该和洛卡卡再有交集。他们之间横亘的那条血河是不可能被净化的,一旦卡卡想起所有的事,她的痛苦就不仅仅是那些难堪的回忆,还有对他的眷恋和恨意。他对她越好,她就越痛苦……是这样的吧……所以当初苏半夏才不肯将卡卡交给他,是担心变成今天的样子吧……怕他们相互伤害……
“是我太自私,想要把你留在身边……我奢望着你永远都不会记起以前的事……可是,我忘了,世界上没有瞒得住的事……我遭报应了,卡卡……所以你记起来了,所以你又要再一次离开我……”压抑的哭声从洛卡卡的脖颈处发出,纪初浩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强行进入她的生命,或许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纪初浩,”洛卡卡的手指揪紧了他的衣服,“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纪初浩什么都不问,她想的事,就算要付出他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
“替我照顾半夏……”声音很轻,但是房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站在门口的苏半夏豁然抬头,她看向墙角的两个人,在那个瞬间,思想停止了运转,呆愣片刻,苏半夏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卡卡——”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想要奔过去,但是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地。
纪初浩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怀抱里的人身体瞬间变得软绵绵的,他低下头,看见了原本拿在她手上的水果刀此刻正插在她的腹部,殷红的血开始从伤口处汩汩地往外冒。纪初浩漂亮的瞳孔里瞬间变得鲜红一片,再无其他的颜色。
聂夙羽忽然踉跄了几步,他扶住墙才不让自己瘫软在地。他竟然亲眼看着洛卡卡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上,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爱的第一个女人,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拒绝他求婚的女人,竟然在他面前自杀了!!!
“不……不……不!”纪初浩无法接受地喃喃自语,他的手颤抖地想要去触碰那把刀,可是却始终不敢接触,他怕一动,卡卡就会闭上眼睛。他的眼泪决堤,下嘴唇被他咬出了鲜血,那鲜红的颜色和卡卡身上的血如出一辙,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恨我可以杀了我……为什么……”纪初浩泣不成声,他的恐惧,他的害怕毫不掩饰地展现,没有了洛卡卡,他的世界完全崩塌,溃不成军。心脏里的血似乎被抽干了,干涩地发疼,妖媚的泪痣此时此刻在泪水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地明亮。
洛卡卡艰难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吻去他的泪水,那样的温柔是纪初浩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笑明媚而忧伤,嘴唇因为失去血色而显得苍白不堪。“我……我爱你……我想你……活下去……”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洛卡卡的眼角溢出。“我……没有……脸活下……去……”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在电视上看见一则少女被强暴的新闻,当时她就曾经说过,要是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有勇气活下去的,她一定会选择死。真的是一语成箴,只不过第一次她选择了逃避,这一次她选择了死亡……
腹部传上来的疼痛让洛卡卡连呼吸都异常艰难,她的脸,泪水肆虐,接连着咳出几口鲜血之后,她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苏半夏从地上爬过去,她几乎没有力气站立起来,她握住洛卡卡沾满鲜血的手,贴到自己的手背上,哭得差点喘不过气:“卡卡,别走……你走了,我该怎么办……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勇气啊……我为了你,连出卖自己的事都干了……你怎么能一走了之……求求你……”
“对不起啊……半夏……我没有……选择了……”她真的没有选择了。活下来能做什么?每天每夜生活在对过去痛苦的回忆中,然后承受着相爱又不能在一起的煎熬,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握紧洛卡卡的手逐渐收紧,苏半夏的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她的泪顺着削瘦的脸庞滴在洛卡卡的手上。
“洛卡卡!我和单郁助同样是相爱不能相守!我同样有不堪回忆的过去!我能为你活下来,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而活?!”声嘶力竭的吼声,连单郁助都震到了。
洛卡卡笑得苍白:“对不起啊……对不起……半夏……”眼睛一点点地闭上,声音越来越弱,“纪……初浩……答应我……照顾半夏……照顾……她……”
“我知道……我知道……”将洛卡卡的头箍进怀里,纪初浩终于大声哭起来。是不是他不和卡卡在一起,她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的磨难?是不是当初答应让聂夙羽带她走,她现在就不会承受这样的痛?他太自私,想要把她占有,结果……
他错了……真的错了……可是能不能重新来过……能不能……
当洛卡卡的眼睛闭上,苏半夏彻底的晕厥过去。她的世界……她竭力想要活下去的世界,终于在洛卡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彻底崩塌,灰飞烟灭……她用尽全力保护的人就这样没了……就这样……
苏城一,苏若,林素暖,黎亚修,卡卡……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那么接下来会是谁呢?是单郁助么?为什么偏偏她的命运就是这样的让人难以接受?她宁愿是自己死去,都不想看着身边的人抛下她离开!命运对她太过残忍,想让她得不到幸福就剥夺她身边的人,从来不对她下手。可正是这样,她才更痛苦!
人生不是拍戏,不是一句“卡”就能重新来过,有时候,后悔了就是后悔了,没有后路可退。就算被逼到了悬崖上,也要硬着头皮跳下去。这才是现实。
梦魇。漫天的红色樱花,如血一般,绝美的凄凉,苏半夏在这样一个被樱花堆砌出来的道路上不停地行走,一直走,一直走,却始终走不到尽头。她开始恐惧,开始加快了脚步,可是前面除了飘零的樱花就是黑暗。她找不到出口,也没有见到一点点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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