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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牺牲与未来（第1页）

那是，一把长尺。

一把碧青色的长尺。

长尺通体如青玉雕琢，却又非金非石，细观却见表面隐有流光游走。而长尺更是分为三节，尺柄处似有枝叶藤蔓自尺脊蔓延开来，衍生生命脉动；尺身浮现山河脉络，如九州疆域缩影，江河奔涌处竟有水汽氤氲；尺首则现云纹缠绕之态，仿佛星辰升向宙宇高处……明明尺锋根本未曾开刃，但只是轻轻一挥之下，空间便已如流水一般被径直剖开。

“……神农量天尺。”

注视着杨云手中长度仿佛一根手杖，事实上最初之时也确实是作为手杖使用的碧青色长尺，伊耆的语气艰难：“……这不可能。”

自农离开了这个多元宇宙，去往外多元之后，他手中的那杆可“量洪荒之宽，测多元之广”的神农量天尺便也随之一同消失。却是连知晓他离开的伏羲，身为他妹妹的后土，乃至于拥有他记忆，身为农做减求空对象的伊耆本人也不知晓这多元唯二的后天功德至宝去了何处……

但现在，伊耆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眼前的杨云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随随便便地便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了神农量天尺，这柄大概率是与农一同离开了多元宇宙的造物。而下一刻，一句不假思索的话语便自伊耆的口中脱口而出：“所以，你就是农的转世——”

“——不，我不是。”

杨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沉稳，他平静地打断了伊耆的话语：“虽然直至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和农有着什么关系。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无疑——尽管我们之间可能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绝非他的转世。”

“那你又该如何解释你手中的神农量天尺！？”

伊耆根本不信杨云的话语——若你不是农的转世，你手中的武器又是从何而来？

“这个啊……我说过，这同样也是我背负的，过去的重量之一。”

感受着手中温润如握暖阳，如自己肢体延伸的碧青色长尺，杨云语气轻松：“只不过直至今日，我才终于想通了一切；而既然依托了蚩尤留给我的上纪元圣位成就圣人，也决定要背负起了上个宇宙的一切，那我总不可能落下它才是。”

杨云没有忘记上一次轮回面对蚩尤时，自己觉醒的心灵之光正是“神农量天尺”。按照通常情况而言，基本上都是解开基因锁第四阶初级得到心灵之光，而第四阶中级度过心魔后，才会根据自身的特点让心灵之光个人化，也就是真正形成属于自己的心灵之光……但从现在来看，那充其量只不过是唤醒了融入心灵之光的神农量天尺，发挥出了它的力量而已。

——凡成“皇”者，必将心灵之光返本还源融入先天灵宝，尔后这先天灵宝便彻底融入到心灵之光中，与其本人不分彼此。既是如此，那这柄武器，其实就一直存在于杨云的心灵之光“建木”内部，从未与他分离！

也许是这神农量天尺本就是从建木之中脱离而出，杨云光是握住，就感觉到一股运用自如的感觉。而就像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自带的玄黄之气本就有类似于治疗，镇压等种种神妙之处，同样作为后天功德至宝的神农量天尺也有着类似的功效……仅是握着这把长尺，杨云由于“心灵之光增幅术”而无法控制的暴增之力就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地涌入神农量天尺之中，又在顷刻之间被理平调顺，反输回杨云体内。

这一来一回之下，不仅将杨云之前濒临极限的身体彻底恢复至巅峰状态，效果更胜主神处的治愈光柱；还令得他内心宇宙之中的建木再度焕发光芒，乃至于更上一层楼……

“其实我也在思考，虽然我能够确定自己并非农的转世，但毫无疑问的是，我是自外多元而来，且继承了他的记忆，继承了他的遗产，以及这柄处于我心灵之光之中的神农量天尺。”

呼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杨云再度注视向眼前满脸震惊的伊耆：“而我之所以说出那句话，正是因为经历过牺牲的农所领悟到的，最朴实也最简单的道理。”

——牺牲，是捷径。

注视着杨云认真的面容，以及他手中那把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长尺，伊耆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作为人类的战斗，作为弱者的战斗，是以牺牲来赢得胜利的。在古，在钧，在伏羲，在伊耆，在人类自古以来，在人类历史上的记载之中，他们都是通过这一方式拼尽全力，踩着伙伴的血液与尸骨，用自己的头颅去顶着强者的拳头，然后用全力咬下对方一口，然后在牺牲，在痛苦之中，去赢得最后的胜利，创造出新的未来……

……但是，这“牺牲”，就是对的吗？而这由“牺牲”铸造的未来，这建立在无数人尸骨之上的未来，真的就是所谓的“正确”吗？

不，当然不是正确，因为这只是迫不得已。如若可能，谁会不想要不付出牺牲，去赢得胜利，走向最完美的结局？

但是，这很难，太难了。因为有舍才有得，有牺牲才有胜利，有失败才会有成功，没有人能够不付出任何东西就做到完美，这本就是一种再愚蠢不过的想法。

“——但是生命，就是如此的愚蠢。”

就像是读穿了伊耆的想法，杨云忽然之间再次开口：“假若不‘愚蠢地去挑战’，那就永远无法去创造出新的可能性，创造出崭新的，而非那名为‘无限’，实乃‘命中注定的未来’。”

“……你能够做到吗？”

在熊熊燃烧的心灵之火映照之下，伊耆的面孔被映得明暗不定，而他的脸上，也头一次出现了被称为“动摇”的神情：“由你这样的愚者，创造出一个不用‘牺牲’也能拯救多元宇宙的，崭新的未来？”

“如果说‘一定能够做到’，那只不过是狂人的呓语罢了……但不妨一试，毕竟任何事情，总是要做了之后，才能够知道。”

握住手中的神农量天尺，杨云已然出现在了人皇伏羲的面前，唯留一句话语消散于空中：“毕竟——”

“我，就是为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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