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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吃一惊,嘴里呢喃道“四十年”,有点不信地看向他的脸。
老张头象是早就料到我不会相信,抖了抖脸上的肌肉说:“你们学医的可能不相信,太平间里的尸寒是可以美容养颜的,我在这个地方泡了四十年,那里边所有的寒气都已经能够在我的身体里进出自如了,所以我和上边的同龄人比,我显得比他们要年轻得多,但是和下边那些同龄人比,我就显得要苍老得多了。”
怪不得在太平间里看他的脸那么沧桑,而在人间,则显得那么光鲜,原来还有这么一番道理在里头,我不禁暗暗称奇,心里不免对自己驻扎进太平间的意义又重新审视了一通,不由自主就无限神往地想,即便我将来不能找出使潘天高复活的方法,如果能够在太平间里将自己泡成细皮嫩肉、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将来跑到商诗那里,也有一举成功的可能啊!
胡思乱想当中,我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兴奋,就对潘天高棺材旁边的那个地铺更加神往了,于是我向老张头提出了清洗地铺旁边血稠糊糊的要求。老张头听了,脸色变了变,惊道:“血糊糊?地上有血吗?我昨天铺地铺的时候还没有的啊?”
我看他脸色冷竣的样子,有点紧张地点点头,说:“我还以为是这些天哪具流血的尸体运进来时不小心泼洒下来的呢!”
老张头想了想,随手拿了把铲子,说:“走吧,我下去看看!”
我们打开太平间的门走了进去,老张头到里边摁开墙壁上的开关,太平间里淡粉色的灯光一亮,我目光就往面前的地板上一扫,一瞬间惊得我合不拢嘴,我的地铺也还是早上那个样子,但是那滩血糊糊已经没有了。老张头过来看了看说:“在哪里呢,没有什么血啊?”
我回过神来问:“老张,你确信今天没人进来过吗?”
老张头愣了愣说:“人肯定是有进来的,医院哪天不死人啊,不过我倒没觉得有谁会动过地板上的东西。”
既然有人进来过,这就不好说了,虽然我也不太相信那些死了亲人的家属还有闲情逸致清扫我们医院太平间的地板,但终归是给自己找到了这么一种可能的理由,降低了整个事情的惊怖程度,所以我的心也就安定了许多,不过既然老张头也那么说,我也不好反驳他,只好说:“那也许是我昨天看花眼了吧,老张,谢谢您啊!”
老张头摆摆手:“谢什么啊,你这么敬业的医生,我活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碰到,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提!”
这么敬业的医生?我心里一阵哗啦响,汗颜啦!如果老张头知道了我这一主题后边还夹杂着一个也许更鲜明的副标题,不知道他会不会将我赶出太平间?我不禁在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再次向老张头抱拳致谢,老张头也就摇晃着走了。我于是也开始了我第二天的工作和生活。
我将潘天高的棺材盖子抱下来,轻车熟路地一个鱼跃,上了我的工作岗位,低头看向我的潘尸身,昨晚我看向他的时候,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被他的瞪着的死鱼眼吓了一大跳,这次我看向他的时候,我其实倒很希望能发现一些和昨晚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因为我观摩潘天高的尸体本来就是希望在他身上发现异样的表现,一方面便于我从病理学和生理学的角度寻找医学线索,另一方面,而且是更重要的方面,如果潘尸身身上真有惊世骇俗的不凡表现,那我想方设法将商诗找到向其汇报这一情况便就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了,那样我又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我的诗了,再看一眼她如一湖春水一样的凤眼,我就算睡一年太平间也了无遗憾了。
但是,我基本没有如愿,潘天高还是那么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还是瞪着那副死鱼眼睛气定神闲地看着我,脸上虽然是惨淡的死灰色,但我就觉得那上边好象挂着一丝偏不让我如愿的的洋洋得意一样,我望着这具肥白胖嫩的冰肌雪体,真是止不住地又爱又恨,哭笑不得。
我再仔细观察了一会,还是没看出什么动静,颇觉无聊,眼睛好象也有点干涩,这个潘尸身确实不怎么养眼,我就心想,观察潘天高的尸体查找蛛丝马迹肯定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艰难历程,需要一段坚苦卓绝的光辉岁月,长路漫漫、孤灯清影,没有美女相伴,日子将是多么难熬,虽然说商诗是我强大无比的动力,我可以不定时想想商诗,但那毕竟只能养心,不能养眼,而且养心可能都做不到,因为我一想起她,就想起她在面对我时的平淡,以及她在给我手机号码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冷淡,我就会觉得心比潘尸身身上的冰块还要凉,就会觉得她是一个多么遥不可及的梦幻,我还能怎么养心呢?
意念及此,我长叹一口气,眼睛在太平间惨淡的光雾中滴溜溜一转,忽然就产生了一个大胆邪恶的想法,我要在这一排排棺材柜子里找一具美女尸体出来,在观察潘天高累了腻了的时候,就去看看这具美女尸体养养眼球、调节调节,舒缓一下身心,以利再战。
第45章逐个冰棺寻求美女
这个想法的产生在一瞬间就让我浑身激荡,心头是难以名状的兴奋,我想,举天之下,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人有机会产生我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我机缘巧合正好和一个房地产商人一起卷入这样一桩离奇事件,我做梦都不会梦到会陷入今天这样的处境,那就更别提会产生一种找一具美女尸体陪伴自己的想法,即便我在那个世界一辈子都不会有美女陪伴自己,我也绝不可能想得到要到太平间里来找具美女尸体相伴,事情完全都是一步一步让你无法预料地发展到了现在。
我被身体里的兴奋难耐充斥着,有点迫不及待了,于是我又从潘天高的棺材上跳将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和腰肢,站立在地铺上适应了一会太平间里的幽深环境,胸腔里的心早已经呼之欲出了。
瞄了一会后,我决定从西边最里边的那一排棺材柜子开始寻找,因为我知道那里是尸体更换比较频繁的区域,也就是医院死了病人后都是先拉到那片区域的棺材里,然后过不几天家属就来将尸体拉走了。也就是说那里的棺材是尸体的中转站,临时用房,不是那种盛放千年古尸的千年古棺。我为什么要首选那里的棺材呢?因为我刚才就已经想过了,如果是美女,生前一般都很风光,前呼后拥的,死后不会无人认尸,或者说就象她们生前不会被人抛弃一样死后也不会被人抛弃,基于这种理论,那么就不太可能会有美女呆在东头那一片陈年旧尸所在的区域里头。所以我必须选择美女出现概率大的棺材去探寻,因为我之前初步估计了一下太平间里的形势,如果我要将太平间里所有的棺材都打开查看,我这个晚上又得彻夜不眠。我实在已经很累了,今天晚上可得休息一会,要不明天的工作可能会支撑不住。
在这样理念的支撑下,我踱步穿过一条条尸廊,在潘天高头顶灯管辐射不到的区域,光线越来越暗淡、模糊,给人一种阴气森森、迷雾重重的感觉,老张头只给我指示过潘天高头顶灯管的开关所在,其他的开关在哪里我不知道,影影绰绰里又不能到处去乱摸,没办法,我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影摸索,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到西边最幽深的地方,我摸到第一排第一栋棺材边上后,站着歇息了一会,鼓着眼睛极力适应这里的迷糊光景,好一会,总算感觉到了一些微茫的光亮,在这样的光亮下,我能否将美女的面目辨认出来,我还真是不自信,我平生对美女就没有什么见识,对她们的身体的认识除了意淫白晶晶时产生的想象外几乎为零,在如此贫瘠的背景知识的心境里,我想在这样渺茫的环境下找出一具美女来只怕要费点苦功夫。
由于我不抽烟,连火机都没有,我只好把手机也掏出来,它的光亮也是要充分利用的,我还打算实在不行的时候,可以拿手去摸索,毕竟美女的皮肤摸起来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做好了一切行为和心理打算后,就把面前这具棺材的立柜门一把拉开来,我深吸一口凉气,期待一个美女映入眼帘,然而里边黑洞洞的啥都没有,我颇觉诧异,又摁亮手机屏幕去照,还是啥都没看到,我还不死心,干脆把头也探进去,仍然是空荡荡的,而且里边也不是象冰棺那样冷冰冰的却是热乎乎的一股潮潮的腐臭味,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口空棺,还没有插上电呢!
也是,这么大一个医院,总得有几口空棺留着备用,要不古旧的尸体还来不及拉走,鲜活的尸体来了就没地方呆了。由于是中转房,所以这一排棺材上并没有象潘天高睡着的那样的卧柜叠放在上边,因为那样就太高了,搬运起来不方便。我接连打开几个,都是空棺。于是在我心里产生这一排都是空棺的认识的时候,我打开到大概中间位置的那口棺材,突然一张人脸跃入我的眼帘还把我吓一大跳,我强按住扑扑乱跳的心,就着微光去看那张脸,面皮倒是白嫩,只不过是一张男人的脸,在我手机的加强光亮下,看起来眉头紧锁,愁云惨雾的样子,大概也就是人到中年吧,我暗暗为他祈祷,哥们,看你这丰神如玉、英年早逝的样子,怎么就惨遭横祸了呢?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那你可得到天国去好好反省反省。
我阿弥陀佛地给他关上了去往天国的门,然后再移步到下一口棺材,打开一看,又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脸上还有凶光闪现呢,比我手机上的光好象还要闪亮,肯定是个恶贯满盈的凶神恶煞遭报应了,我直嫌晦气,忙不迭把门关上,离开了他。下一口棺材倒是一个女人,不过是个胖大嫂,一看到那个庞大的身躯我就直倒胃口,也不知道是水肿还是营养过剩吃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那些肥头大脑的胖大身躯,就总是条件反射似地想起那些在劳动人民身上敲骨吸髓的官匪财霸,就气不打一处来,也许我是冤枉了这个胖大婶,但是谁叫这个世界要在我脑海里产生这么一种观念呢?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苦笑不能自已了!于是我嫌恶地离开了胖大婶。
再接下来就是几具老人的尸体,有的面黄肌瘦、枯瘦如柴,有的鹤发童颜、富态饱满,那感觉真地是很不一样,他们生前的境遇肯定是大不一样的,只是在死后才暂时地获得了相同的待遇,那就是睡在款式颜色风格完全相同的棺材柜子里,不过我想,这个人世也就是在阴间取得了一种短暂的平衡,也许明天之后,这些人有的就要去睡鲜花环绕的灵柩,长眠在繁花似锦、绿草如茵的陵园里安息,而有的人可能会因为无人认领或者因交不起医疗费用而只能在这个简陋破旧、潮湿阴冷、腐臭污浊的太平间进行一辈子的叹息。边看边想,我自己先在心头叹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没有找到美女还是在为这些飘荡在太平间里的孤魂野鬼叹息。
第46章死无葬身之地的尸体们!
这一排已经差不多看完了,还是没有美女出现,大部分都是老人,要么就是夭折的幼儿,其中倒有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童,不过我的想法刚一萌生,我就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用意念煽了自己一耳光后,关上门匆匆逃离。
直到这一排最后一口棺木,我都已经对这一排灰心丧气了,我麻木地打开门,暗影一闪,凭感觉似乎是个青年女性,我眼睛一亮,精神大振,忙把手机屏幕上的光亮凑过去照耀,看清了,果然是个青年女子,不过我也立刻就大失所望,这女人虽然容光可鉴,但容貌可真够糁人的,鼻子歪斜着,豁了半张嘴,小眼睛眯细着,眉毛就象毛笔,脸型就象个倒悬的扫把好象还塌陷了一边,看到这个样子我很不情愿,心想,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个适龄女青年,却怎么能是这副模样呢?莫非她是被人狂击面部才致惨死?如果她昔日曾经是个美女那感觉也应该是蛮有滋味的,在这种想法的引导下,我居然不死心,把手机屏幕紧紧凑近女人的脸,自己的头干脆也伸进去,就和她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起来,试图寻找到美女昔日美貌的依稀影子,然而我终归还是想象力有限,看着这一副跌落红尘、吓死人不偿命的尊容,我没有能力将她和美女在脑海里建立关联。也许这本就是个丑女,因为在人世没有得到公正待遇,看破红尘,便自杀殒命了吧!我轻叹一声,只好放弃。
然后我开始第二排的搜索,第二排的棺材就大不一样了,首先它们的架势和布局和潘天高所在的那一排棺材是一样的。我打开第一口棺材的门后,几乎惊呼出口“天啊!”,心里则早已是七魂丢了六魄,还剩下一魂魄在砰砰跳个不停,闪进我眼帘的是大大小小好几颗脑袋,连同他们的身体紧紧地挤在一起,棺材柜子里几乎已经没有剩余的空间,我感觉那脑袋挤得都有些变形了。
其实我上次护送潘天高的尸体来太平间时,就已经跟随太平间那个工作人员的指引看到了这样的情状,不过我也没怎么记在心上或者潜意识里以为就只有那口棺材是那样的,现在抱着一种找美女的心态冷不定碰到这种情况,还是心里发颤,脚底发抖,浑身一哆嗦。
我惊悸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等自己心跳稍微平缓了,我才敢看向那一堆人头。有面朝我的,也有脑袋冲着我的,我仔仔细细,晃荡着自己的脑袋环绕着看了一圈,发现里边还真是有男有女,不过不管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全是那种皱皱巴巴象抹布、粗糙如枯树皮那样的面容,看起来营养不良、青黄不接,一脸苦大仇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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