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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五十一章 骨肉情 收藏永存（第1页）

三天之后，铁木笑回到她娘住的精宅。进门就跪地，不言不语。笑里花气得七窍冒烟，大怒道：“我的话你竟一二再，再二三违抗！我不是你娘，你还回来干什么！”铁木笑垂头，道：“女儿领死来了。”笑里花厉言道：“你不与韩子良一刀两断，你我母女关系就一刀两断！你背叛圣尊就是背叛你娘！滚！从今后，等于我没养你这个女儿！”铁木笑哭丧着脸，道：“娘……女儿不能没娘……你不要赶我走。”笑里花道：“我叫你滚，从此，再没有母女关系！谁死谁活，都顺从天意！快滚！我不杀你，己够宽容的了！”铁木笑悲道：“不能！不能一刀两断……从小，娘把我养大。我却没有报答娘的抚育之恩……我不能走。”笑里花抽出剑来，道：“奇怪，你没有解药，韩子良怎么治的？你吃了忘情丹……是谁在中间捣鬼！”铁木笑见剑搁自己的脖子，面不畏惧道：“不……不知道是谁救的……”笑里花剑逼更紧，道：“快说！是谁！这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功力……也是圣尊心头又一大患！如果不把这个人杀了，我们又会遇到一个强劲之敌。快说！如果你不说，那就将右臂断了！我也好向圣尊交待！”说着一剑飞起，看看铁木笑的右胳膊利利要截断，只听咣噹清脆一声，那笑里花举起的剑被克落在石柱。这掌功轰动之人正是老瘸子，笑里花抬头细看，大吃一惊，断断续续道：“你……你不是死了么……怎么……我是在做梦？”拐子老头仰天大笑：“哈哈哈，井无人没有死！我只不过是到阴曹地府游逛刚回来！”笑里花象见到了鬼魂，惊恐万般，道：“不！不不不！你不是他……你是他的鬼魂！”铁木笑一听，扑向井无人道：“你就是爹……爹……女儿好想爹……我以为我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爹……女儿死前，还能见到爹爹一面……女儿死不足惜。”

井无人抚住女儿铁木笑的肩，怒目对笑里花，道：“笑里花……我的夫人！想不到吧，十多年前，就因为你残无人道……害得一家人分崩离失，家破人散……我们的长子也丢失在江湖……想不到二十年后，我一心一意想念着家乡，而我看到的你：心灵愈来愈没有阳光！你脱离人性，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而且，连自己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你还是人么！”笑里花苦苦诉肠，道：“你还是那么厉害，在我面前逞威风……你一去十多年……这十几年，你想到我们母女是怎么熬到今天的么？”井无人冷言道：“不知道！”笑里花悲道：“自从长子丢失在湖州……铁儿她才不到尺半的小人……屎一把，尿一把……我把她拉扯养大……风里来，雨里去……忍饥受饿。我跳进深情河自尽……却被一个武人将我救了来……他就是圣尊……所以这辈子，不是我绝情绝义……为了圣尊，我宁可死一万次也值得！”井无人道：“为了恶魔头圣尊……你见人就杀！江湖的多少英雄好汉死在圣尊之手，难道就因他救了你一命，而且，为利用你……你也六亲不认，是非不分，乱杀无辜么？”笑里花突然一收悽悲面容，变得怒不可歇，厉道：“不！不不！我要杀的人，都是我的仇家！”铁木笑道：“娘……你毒的人，你杀的人，并非都是仇家……而是，圣尊的秘令一下，你就惟命是从……难道你不再有仁义善心？难道女儿和爹，都唤不醒你的母仪良心么？”井无人道：“说的好！你四十多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如，我都为你感到愧疚、羞耻、丢人！你看见了吧，我这条腿是为你而断的，难道还不够么！”笑里花一看，他父女二人合起一条心，对负她自己，便恼羞成怒，拾起剑，插入鞘，风也似刮出门去。

没想到，这一家庭中的吵吵闹闹，却被刘天雪听见，皆尽告知圣尊。刘显誅逼迫笑里花，厉道：“天令会日益扩张，是本主心腹之大患。将这眼中盯、肉中刺拔掉，硬对硬打了无数次，都两败俱伤，无济于事。本主再饶你不死！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笑里花道：“谢圣尊不杀之恩。”刘显誅道：“我有一计……依计行事！”笑里花道：“何计？”他疾步窗门口，四下望望，回身在笑里花耳边叽叽咕咕，如此这般一阵，便各自去了。

笑里花死心踏地执行圣尊的秘计，用《三尖药粉》放入酒中，以求得趁。这天，韩子良因被铁木笑救，特意请她饮酒。铁木笑因母离去，刚见到的爹爹井无人又受气隐身，心情正是惆怅忧忧。韩子良来请她，便毫不犹豫，去镇《东天酒家》，以酒解愁。铁木笑气怒冲心，猛喝急饮，不等韩子良举杯，己独饮下三杯，却不知酒中有毒，当场倒下。韩子良一杯未喝，方知酒中早有人放毒，抚搀铁木笑，急喊：“铁妹……铁妹……这酒中怎么会有毒？”铁木笑睁眼怒指他脊粱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又昏死过去。端不端碰来东天酒家吃酒的万丈冰，这下可有好戏了。万丈冰死咬道：“好哇！韩子良……你毒死了我铁妹！我非杀你不可！”举剑便同韩子良决斗。韩子良一让再让，但万丈冰步步逼迫下，二人一直打到天令山天义堂，众侠士从中阻劝，无济于事，从此，天令会引起一场浩大风波，内乱劫劫。

韩子良、小篮、马大哈不信铁木笑真死，挖出坟棺，里面却装着一具假尸。原来，那笑里花用《三尖药粉》毒死韩子良末成后，等天令会内自相残杀，便用《九死回生丹》，将女儿复活。但铁木笑记忆全失，见韩子良就打，就砍！对万丈冰也铁面无情，见了就杀。万丈冰将痴痴颠颠的铁木笑醉倒，等她清醒后，讲述深情河前后相爱的故事，铁木笑己象精神疯子，记忆全无，执剑去砍万丈冰。万丈冰气怒，又去同韩子良过不去。万丈冰把这一残局全推韩子良，说中舵主破拆了他的终生大事。韩、万争斗，更是火浇油，愈演愈烈。

一日，阴公使、阳公使突然找到公主小篮，言明皇生命垂危，梦中常喊“小篮儿”，要公主速速回京。篮儿不得不暂告辞韩子良、马大哈及天令会众侠，回到京都长安。此年，汉高祖病重卧床，噩梦连天。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中，见韩信之子韩子良挚剑逼来。韩子良急急不平道：“我苦已心志，劳已筋骨，饿已体肤，忧国忧民都是为了当一个大英雄，报孝国家，造福黎民。而如今，却成了被追杀的钦犯！权力、财富、名利……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篮儿一个所爱，难道这也得不到么！天啦，你还给我一个公道……”刘邦病梦中惊恐万状，双手阻道：“不可！不可！明珠公主是朕心最爱，岂能嫁给一个朝延捉拿之钦犯？永世不可！”说时迟，那时快。韩子良大怒道：“只有我杀了你，才可以！”言落，执长剑，猛猛朝刘邦心中刺去，一剑刺穿，鲜血迸流。刘邦吐血，从梦中惊醒，身旁只有小篮泪呼：“爹……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快，御医！御医！”刘邦抓住小篮的手，道：“不必……不叫医……不必！”小篮抚父，道：“适才，爹怎么了？在梦中大呼不可！不可！什么不可？”刘邦道：“篮儿……爹不行了……梦中不痛快事，不必提及了……可悲呵可悲，你我本是父女相处，是亲骨肉，却不一条心……自相残疑。你伴父如伴虎……父女都在勾心斗角，何况君臣之间哩……可悲呐……朕一世英明，也免不了一死呐……”

篮儿哭道：“爹，你不会死……你不要离开女儿……女儿不能没有了爹呐……”刘邦抚她手，挣扎舌颤，道：“这次打击太重太重。韩信，是朕密传口谕……杀了的……韩信被朕杀了才几年，朕就不行了……也要离世去西天了么……这为什么？难道是报应？天呐……这好象一块永搬不掉之石板，永压在我心口子……我还能挣扎多长久？这么多年，我太紧张太紧张，直困累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一次，怕是韩信死灵魂给我致命打击……我己无法顶得住……”小篮泪道：“爹，你要顶得住！这么多年，你承受了人世难以承受的压力。是那沉重的国担将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刘邦挣扎道：“不，不不。其实，你爹很轻松……万万料想不到……我没死在万马奔腾战场，却死在韩信刚除掉不几年后……篮儿，爹再也支撑不住了……你是爹爹心头肉……爹怎么愿与女儿永别……”篮儿泪道：“爹，你不能死……前头路还长……爹爹要活下去……”刘邦半闭半睁眼，道：“连年征战……你爹失去的太多太多……女儿小篮……有人却要从朕身边把你夺去……梦中之噩，皆是如此……我孤单、寂寥。自从除了韩信……吾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再也没有勇气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篮突觉得父皇今日红光满面，言语颇多，滔滔不绝。又是一生欣慰，细心听下去。刘邦忽精神抖擞，道：“人生如流星一划而过，朕原以为自己高大就如天似地，结果也只不过是那一小块陨石。如地壳之陨石，太多太多。朕一生，志比天高，命却短薄。在临终之际，才知自我。想不到女儿早年所言应了现，朕之功名真要留芳千古，而朕之错也将遗臭万年……我快入土时，方悟到自个儿不少罪过。其中，最大错，正如篮儿早年所言，容不下韩信、张良诸功臣。一个被杀，一个离朕而去。直接也好，简接也罢，皆是朕一手造成。朕一直认定自各儿心胸宽阔如大海，而实施中，却心地狭窄，后人总会当做笑柄。朕想改过自新，洗心革面，脱胎换骨，也来不及了。快走时，我仍找不到当年那大错之深因……篮儿，你总是比爹高明，还有那个韩子良，也比爹勇猛。其实，论打仗，朕不如韩信。论智谋，朕不及张良。论治国，朕不比萧何。你爹打江山，只会用人，但却又学会了毁人……这……这……难道我死到临头，真找不到原故么？……篮儿……爹临终只请求你一件事……”小篮泪道：“什么事？”刘邦道：“你定知道你爹错在哪里，你实话告诉了爹，爹也就死而瞑目了。”小篮不语只泪。他挣扎着，脸色惧变，嘴唇干青惨白，回光反照，道：“篮儿，刘邦为什么毁功臣？难道让爹死了，也解不开这个谜么？难道你爹临终前最后一个请求，你不答应么？”小篮悲悽道：“四个字。”刘邦垂危闭眼又睁，道：“哪四个字？”小篮道：“一时昏庸！”刘邦断断续续道：“朕……一时……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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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铁木笑回到她娘住的精宅。进门就跪地，不言不语。笑里花气得七窍冒烟，大怒道：“我的话你竟一二再，再二三违抗！我不是你娘，你还回来干什么！”铁木笑垂头，道：“女儿领死来了。”笑里花厉言道：“你不与韩子良一刀两断，你我母女关系就一刀两断！你背叛圣尊就是背叛你娘！滚！从今后，等于我没养你这个女儿！”铁木笑哭丧着脸，道：“娘……女儿不能没娘……你不要赶我走。”笑里花道：“我叫你滚，从此，再没有母女关系！谁死谁活，都顺从天意！快滚！我不杀你，己够宽容的了！”铁木笑悲道：“不能！不能一刀两断……从小，娘把我养大。我却没有报答娘的抚育之恩……我不能走。”笑里花抽出剑来，道：“奇怪，你没有解药，韩子良怎么治的？你吃了忘情丹……是谁在中间捣鬼！”铁木笑见剑搁自己的脖子，面不畏惧道：“不……不知道是谁救的……”笑里花剑逼更紧，道：“快说！是谁！这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功力……也是圣尊心头又一大患！如果不把这个人杀了，我们又会遇到一个强劲之敌。快说！如果你不说，那就将右臂断了！我也好向圣尊交待！”说着一剑飞起，看看铁木笑的右胳膊利利要截断，只听咣噹清脆一声，那笑里花举起的剑被克落在石柱。这掌功轰动之人正是老瘸子，笑里花抬头细看，大吃一惊，断断续续道：“你……你不是死了么……怎么……我是在做梦？”拐子老头仰天大笑：“哈哈哈，井无人没有死！我只不过是到阴曹地府游逛刚回来！”笑里花象见到了鬼魂，惊恐万般，道：“不！不不不！你不是他……你是他的鬼魂！”铁木笑一听，扑向井无人道：“你就是爹……爹……女儿好想爹……我以为我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爹……女儿死前，还能见到爹爹一面……女儿死不足惜。”

井无人抚住女儿铁木笑的肩，怒目对笑里花，道：“笑里花……我的夫人！想不到吧，十多年前，就因为你残无人道……害得一家人分崩离失，家破人散……我们的长子也丢失在江湖……想不到二十年后，我一心一意想念着家乡，而我看到的你：心灵愈来愈没有阳光！你脱离人性，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而且，连自己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你还是人么！”笑里花苦苦诉肠，道：“你还是那么厉害，在我面前逞威风……你一去十多年……这十几年，你想到我们母女是怎么熬到今天的么？”井无人冷言道：“不知道！”笑里花悲道：“自从长子丢失在湖州……铁儿她才不到尺半的小人……屎一把，尿一把……我把她拉扯养大……风里来，雨里去……忍饥受饿。我跳进深情河自尽……却被一个武人将我救了来……他就是圣尊……所以这辈子，不是我绝情绝义……为了圣尊，我宁可死一万次也值得！”井无人道：“为了恶魔头圣尊……你见人就杀！江湖的多少英雄好汉死在圣尊之手，难道就因他救了你一命，而且，为利用你……你也六亲不认，是非不分，乱杀无辜么？”笑里花突然一收悽悲面容，变得怒不可歇，厉道：“不！不不！我要杀的人，都是我的仇家！”铁木笑道：“娘……你毒的人，你杀的人，并非都是仇家……而是，圣尊的秘令一下，你就惟命是从……难道你不再有仁义善心？难道女儿和爹，都唤不醒你的母仪良心么？”井无人道：“说的好！你四十多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如，我都为你感到愧疚、羞耻、丢人！你看见了吧，我这条腿是为你而断的，难道还不够么！”笑里花一看，他父女二人合起一条心，对负她自己，便恼羞成怒，拾起剑，插入鞘，风也似刮出门去。

没想到，这一家庭中的吵吵闹闹，却被刘天雪听见，皆尽告知圣尊。刘显誅逼迫笑里花，厉道：“天令会日益扩张，是本主心腹之大患。将这眼中盯、肉中刺拔掉，硬对硬打了无数次，都两败俱伤，无济于事。本主再饶你不死！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笑里花道：“谢圣尊不杀之恩。”刘显誅道：“我有一计……依计行事！”笑里花道：“何计？”他疾步窗门口，四下望望，回身在笑里花耳边叽叽咕咕，如此这般一阵，便各自去了。

笑里花死心踏地执行圣尊的秘计，用《三尖药粉》放入酒中，以求得趁。这天，韩子良因被铁木笑救，特意请她饮酒。铁木笑因母离去，刚见到的爹爹井无人又受气隐身，心情正是惆怅忧忧。韩子良来请她，便毫不犹豫，去镇《东天酒家》，以酒解愁。铁木笑气怒冲心，猛喝急饮，不等韩子良举杯，己独饮下三杯，却不知酒中有毒，当场倒下。韩子良一杯未喝，方知酒中早有人放毒，抚搀铁木笑，急喊：“铁妹……铁妹……这酒中怎么会有毒？”铁木笑睁眼怒指他脊粱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又昏死过去。端不端碰来东天酒家吃酒的万丈冰，这下可有好戏了。万丈冰死咬道：“好哇！韩子良……你毒死了我铁妹！我非杀你不可！”举剑便同韩子良决斗。韩子良一让再让，但万丈冰步步逼迫下，二人一直打到天令山天义堂，众侠士从中阻劝，无济于事，从此，天令会引起一场浩大风波，内乱劫劫。

韩子良、小篮、马大哈不信铁木笑真死，挖出坟棺，里面却装着一具假尸。原来，那笑里花用《三尖药粉》毒死韩子良末成后，等天令会内自相残杀，便用《九死回生丹》，将女儿复活。但铁木笑记忆全失，见韩子良就打，就砍！对万丈冰也铁面无情，见了就杀。万丈冰将痴痴颠颠的铁木笑醉倒，等她清醒后，讲述深情河前后相爱的故事，铁木笑己象精神疯子，记忆全无，执剑去砍万丈冰。万丈冰气怒，又去同韩子良过不去。万丈冰把这一残局全推韩子良，说中舵主破拆了他的终生大事。韩、万争斗，更是火浇油，愈演愈烈。

一日，阴公使、阳公使突然找到公主小篮，言明皇生命垂危，梦中常喊“小篮儿”，要公主速速回京。篮儿不得不暂告辞韩子良、马大哈及天令会众侠，回到京都长安。此年，汉高祖病重卧床，噩梦连天。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中，见韩信之子韩子良挚剑逼来。韩子良急急不平道：“我苦已心志，劳已筋骨，饿已体肤，忧国忧民都是为了当一个大英雄，报孝国家，造福黎民。而如今，却成了被追杀的钦犯！权力、财富、名利……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篮儿一个所爱，难道这也得不到么！天啦，你还给我一个公道……”刘邦病梦中惊恐万状，双手阻道：“不可！不可！明珠公主是朕心最爱，岂能嫁给一个朝延捉拿之钦犯？永世不可！”说时迟，那时快。韩子良大怒道：“只有我杀了你，才可以！”言落，执长剑，猛猛朝刘邦心中刺去，一剑刺穿，鲜血迸流。刘邦吐血，从梦中惊醒，身旁只有小篮泪呼：“爹……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快，御医！御医！”刘邦抓住小篮的手，道：“不必……不叫医……不必！”小篮抚父，道：“适才，爹怎么了？在梦中大呼不可！不可！什么不可？”刘邦道：“篮儿……爹不行了……梦中不痛快事，不必提及了……可悲呵可悲，你我本是父女相处，是亲骨肉，却不一条心……自相残疑。你伴父如伴虎……父女都在勾心斗角，何况君臣之间哩……可悲呐……朕一世英明，也免不了一死呐……”

篮儿哭道：“爹，你不会死……你不要离开女儿……女儿不能没有了爹呐……”刘邦抚她手，挣扎舌颤，道：“这次打击太重太重。韩信，是朕密传口谕……杀了的……韩信被朕杀了才几年，朕就不行了……也要离世去西天了么……这为什么？难道是报应？天呐……这好象一块永搬不掉之石板，永压在我心口子……我还能挣扎多长久？这么多年，我太紧张太紧张，直困累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一次，怕是韩信死灵魂给我致命打击……我己无法顶得住……”小篮泪道：“爹，你要顶得住！这么多年，你承受了人世难以承受的压力。是那沉重的国担将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刘邦挣扎道：“不，不不。其实，你爹很轻松……万万料想不到……我没死在万马奔腾战场，却死在韩信刚除掉不几年后……篮儿，爹再也支撑不住了……你是爹爹心头肉……爹怎么愿与女儿永别……”篮儿泪道：“爹，你不能死……前头路还长……爹爹要活下去……”刘邦半闭半睁眼，道：“连年征战……你爹失去的太多太多……女儿小篮……有人却要从朕身边把你夺去……梦中之噩，皆是如此……我孤单、寂寥。自从除了韩信……吾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再也没有勇气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篮突觉得父皇今日红光满面，言语颇多，滔滔不绝。又是一生欣慰，细心听下去。刘邦忽精神抖擞，道：“人生如流星一划而过，朕原以为自己高大就如天似地，结果也只不过是那一小块陨石。如地壳之陨石，太多太多。朕一生，志比天高，命却短薄。在临终之际，才知自我。想不到女儿早年所言应了现，朕之功名真要留芳千古，而朕之错也将遗臭万年……我快入土时，方悟到自个儿不少罪过。其中，最大错，正如篮儿早年所言，容不下韩信、张良诸功臣。一个被杀，一个离朕而去。直接也好，简接也罢，皆是朕一手造成。朕一直认定自各儿心胸宽阔如大海，而实施中，却心地狭窄，后人总会当做笑柄。朕想改过自新，洗心革面，脱胎换骨，也来不及了。快走时，我仍找不到当年那大错之深因……篮儿，你总是比爹高明，还有那个韩子良，也比爹勇猛。其实，论打仗，朕不如韩信。论智谋，朕不及张良。论治国，朕不比萧何。你爹打江山，只会用人，但却又学会了毁人……这……这……难道我死到临头，真找不到原故么？……篮儿……爹临终只请求你一件事……”小篮泪道：“什么事？”刘邦道：“你定知道你爹错在哪里，你实话告诉了爹，爹也就死而瞑目了。”小篮不语只泪。他挣扎着，脸色惧变，嘴唇干青惨白，回光反照，道：“篮儿，刘邦为什么毁功臣？难道让爹死了，也解不开这个谜么？难道你爹临终前最后一个请求，你不答应么？”小篮悲悽道：“四个字。”刘邦垂危闭眼又睁，道：“哪四个字？”小篮道：“一时昏庸！”刘邦断断续续道：“朕……一时……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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