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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户胡长青送葬老父亲,引起了整个村庄的诟病。胡长青虽然为外来户,来了悬崖村也十来年了,为人憨厚大方,深得村庄里的人们喜爱。村里现在的年壮劳力都外出务工了,像他这样留守在家的不多,谁家有点什么事情,他总是嘿嘿傻笑着去帮忙做好。这不,他老爷子一归西,村里的几个中老年人便每日里过来操持,主动请人看了风水,在向阳的山坡上挖好一处坟地,就等吉时到了,老爷子便在这永远的安家落户了。
谁成想,村里人都把老爷子放棺材里了,胡长青竟然要火化老爷子,而且不是去火葬场,是在山上自己火化。用当地老人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如果死在市里面,老公家要求火化也是没得办法,明明可以土葬,非要自己火化,你跟你老子有仇是咋的?平时好说话的胡长青,今天竟然犟得跟头驴似的,谁说的话也听不进去,气得村里帮忙的人都扭头走了,回头撂下一句话:“你小子小心着点,放火被老公家看到,是要蹲号子的!”
胡长青一脸委屈,倒也不哭不闹,好像要火化的是别人的老子。寻了一堆干柴,跟老婆美平两人把棺材架在干柴垛上,便点着了火,山风吹着干柴,呼呼燃烧起来,胡长青自己拿根烟,蹲一边嘶嘶抽了起来。美平三十出头,在整个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当时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嫁给这外来户。
美平性情也比较温柔,只是爱贪点小便宜,这也正常。这时,美平侧过脸来不解地问道:“长青,你这是抽哪个筋,非要把你爸这样烧得啥也没了才好?”“这是我们的祖规,世世代代如此,由不得我,要是不这样做,祖宗还不依哩!”胡长青对这美平可是好得很。
“平儿,今天是啥日子,我咋想不起来呢?”胡长青坐在餐桌旁,抬起疑惑的眼神问美平。
“不是啥日子就不许改善改善?自你爸走了都一个来月了,也该给你吃点好的,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嘛!”美平一边翻动炒锅里的鸡蛋,一边甜甜地说道。
看着满桌的肉肉菜菜,旁边还放着一瓶刚买的汾酒,胡长青又露出他经典的憨笑,嘿嘿嘿,打开瓶,自酌自饮起来,平日里美平可是舍不得买汾酒,最多给他买瓶二锅头解解馋。
喝了三两酒,胡长青感觉天也飘了起来,巴眨着眼睛给美平说:“咱这命就是喝二锅头的命,这好酒才喝了三两多,倒晕头了!”
“看把你美的,晕了去睡会儿吧!起来再吃面!”美平今天的心里装了颗太阳似的,看啥都觉得挺好,以前还觉得傻楞楞的胡长青也显得好有内涵。
“东西呢?”从卧室里传来胡长青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打断了餐桌边兀自还在微笑的美平。
“东西呢?——”胡长青不仅仅是叫了,沉下声都已经哭出来声来了。
美平这下子也慌了,赶忙进了卧室,扶着胡长青问道:“长青,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要找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胡长青指了指一个古玩架,上面琳琅满目摆放着一些瓶瓶钵钵。上面这些东西是他来这落户的时候就带过来的,古玩架是后来从市里面淘的,他说这些东西挺值钱,叮嘱美平擦拭的时候小心点。这么多年过去了,美平也不当回事,值钱的东西能在咱这普通人手里,多半是些地摊货,不过装饰起家来,在整个村里还是首屈一指的。
“你是说那个,那个最不值钱的东西?”美平瞪大眼睛问胡长青。
胡长青拼命点头,“对,对,就是那个东西,你藏哪儿去了?”
“我把它给卖了,那天老爷子交给你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到,说这个最不值钱,我今天去市里便捎过去问问价,长青,你猜,我卖下多少钱?”美平把身体往胡长青跟前挪了挪,一双眼睛柔情中泛着兴奋。
“卖了?赶紧给我找回来!赶紧!”胡长青也顾不得酒劲还在,赶紧套衣穿鞋,推着身旁的美平,动作麻利点。
“长青,怎么回事吗?那么不起眼的小匣子,我都卖下两万块钱,我还担心人家找到咱退呢!”美平嘟起嘴唇,喃喃道。
“赶紧,咱现在赶紧过去,把钱拿上,多拿点,对了,我再抱一个瓷瓶,他要是不满意,咱多送他点钱和东西也成!”胡长青忙得不亦乐乎。
美平只好也穿上衣服,随他一起去市里。到了市里,已经晚上九点了,古玩店早已打烊了。胡长青便在附近开了个宾馆,两人住了进去。
两人还是第一次住宾馆,美平也无心体验宾馆跟家里有啥不同。一进门便问胡长青,“长青,刚刚你嫌路上人多,现在只有咱两个人了,你该告诉我了,那东西究竟是个啥,为什么你爸说这最不值钱,你却当作命根子似的?”
胡长青大叉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缓缓回道:“平儿,你说对了,那就是我的命根子!”
“你倒是说呀,真是急死个人了,怎么个命根子法,它再值钱,咱就权当没那命花就行了,咱就小祥一个孩子,你说呢,长青!”美平实在没有想到他这爷俩对最不值钱的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
“这就是命,没有想到五百多年竟然丧在我的手里?”胡长青眼眶里满是泪水,声音干巴巴的,好似嗓子着了火似的。
美平把娇躯爬至胡长青一侧,胳膊支着下巴,看着泪流满面的胡长青,她的心乱了,她也不明白这胡长青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没有告诉自己。
“平儿,本来还没有到跟你讲的时候呢,现在看来,早讲晚讲也无甚区别。平儿,你已经是我的第三个老婆了!”
“啊?什么?你——”美平从床上蹦了起来,这,这胡长青竟然这么胡来!
“平儿,你坐好,听我慢慢给你说,但是你不能跟任何人讲,你的父母和咱小祥都不能,你能做到吗?”胡长青扭转头,擦拭干净残泪,看美平狠狠点了点头,便接着慢慢说道:“其实我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
“啊?——”美平又一声尖叫,这胡长青心眼太小了,丢个不值钱的小玩意,竟然吓傻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长青,等等,咱明天回去再讲吧”说罢便要起身出去找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宾馆房门有服务员过来敲门,“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吗?”听着屋内又安静下来,便开锁进来,刚刚的两声尖叫可不是什么幸福的声音,要是在这宾馆出个人命,那可是摊上事了。
胡长青刚刚伸出胳膊一把把美平拉至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道:“这不是鬼话,是实话。我们先祖在明朝永乐年间,从郑三保手里获得一件不起眼的异宝——”这时一看服务员进来,便住口不言,瞪着一双大眼,说道:“没事,没事!”服务员看两人依偎在一起,貌似非常亲热,衣服也没有脱,实在不明白一惊一乍干什么。便接口说道:“打扰你们了,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声音小一点吧,还有其他客人呢!”便扭身出去,把房门也一并带上了。
“接着说吧!”美平这时倒像小时候听父亲讲故事的小女孩一般。
“刚刚说到那件宝贝,那件宝贝就是平儿你今天拿去卖的东西。当日郑三保送给我高祖父,一开始谁也没有当回事,可是我高祖父源洁公去世之后,传给我曾祖父,我曾祖父保管这件物什,只当是个传家宝罢了,直到三十多年之后,才发现其中一个天大的秘密。便是我曾祖父不显老,近五十岁的人了,在那个年代,竟然看上去不足三十,渐渐引起周围人的惊奇和议论。我曾祖父知道不能在故乡待了,便举家搬迁而去。他也心下奇怪,要说是这个东西的作用,为何我曾祖母已经老却?为此悄悄走医问道,也没有任何结果。我家祖传有些医术,又装神弄鬼练点气功,让周围领居以为养生有道,就这样,自我曾祖父起,我们便四处流浪,一个地方住不满三十年必须得走。到得我祖父手里,这件东西的功用基本明白,就是放在室内,男人便可以延年益寿,绝不生病,而且至死不会衰老。可惜对女人没有作用。”
“你要说得是真话,对女人也有作用就更好了!”美平幽幽地打断胡长青的话,她心内当然还是一万个不相信,只是不知道他今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怎么中的邪。
“邻居也能沾光不少,你看看咱隔壁二狗子家,自从我过来以后,是不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十来年也没有再老?只是这东西,也有个负作用,虽然身体是强健不老,可是生育却成了个问题,不到一百多岁,根本没有生育能力。而且生育子嗣极少,我爸和我都是独苗单传,只我曾祖父还多生育过一个女儿,不过早已逝去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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