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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思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没办法，秦律师那边眼看要准备好起诉，自己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一旦远离风暴中心，她也许就再也抓不到樊江的狐狸尾巴，因此位置是难以让步的——价格也难以让步，她毕竟没什么积蓄，不能光靠喝西北风活着。

几分钟后，中介又发来一段房屋实拍小视频，配文：“倒也有一个房子，价格只比上面那些稍微贵点，胜在地段好，你看看感兴趣吗？”

丁思渺点开看了几秒，立马认出这是自己白天看过的房子，因为租金显著低于同小区的平均水平，在她的再三刺探下，白天领她看房的中介终于吐露：这屋里上个月刚发生过一起自杀。

“不感兴趣。”丁思渺刚打出这几个字，准备按下发送键，又停下动作，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重新打道：“我考虑一下。”

放下手机，嘴里的口香糖也没了味道，时针指向11点，丁思渺起身出门。

出口接机的人极多，她仔细看过去，才明白这群人是某个明星的粉丝。

明星丁思渺不认识，对于热情的粉丝她更加退避三舍，主动镶边站，正要给段执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在人群的最东边，身边忽然响起一阵潮水般的欢呼。

丁思渺循着欢呼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许久未见的身影。

身边的粉丝发现认错了人，正在紧急维持秩序，闹哄哄的声音传到丁思渺耳边，却好像隔着一层水面，听不真切。

她看见段执摘了口罩大步走过来，步子越迈越快，差点变成不稳重的奔跑，看见段执视线紧紧粘在自己身上，无视了那一群叽叽喳喳的粉丝，看见这个人越来越近，直到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天气不好，你等很久了吧？”段执哑声说。

“没有。”丁思渺拍拍他的背，安抚道：“知道你延误，我也才来。”

旁边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起，丁思渺赶在被偷拍彻底之前拽着段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深夜打车回酒店，丁思渺靠在段执肩上小憩，段执忽然把鼻子凑了过来，似乎想要闻一闻她身上的味道。

狗似的。丁思渺有气无力地将他下巴推开：“白天出了一身汗，还没洗澡。”

“你白天干嘛去了？”

“不告诉你。”

租房的事丁思渺没打算和段执讲，讲了段执肯定要想方设法地帮她忙，她也不是矫情到谁的好意都不接受，只是无法接受来自段执的好处——段执想要给又真能给她的东西太多，丁思渺实在担心自己扛不住诱惑，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养成可怕的路径依赖。

毕竟，她在感情上已经十分依赖这个人，如果物质关卡也被段执掌控，下一步会是怎样，丁思渺光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不说我也会知道。”段执圈住她的手腕：“我猜你又瘦了两斤。”

“……你是人形体重计吗？”

凌晨三点，段执经过更加全面细致的手工丈量，得出结论：丁思渺还不止瘦了两斤。

他心疼得跟自己生起了闷气，想把丁思渺过去近两个月的生活刻成dvd，拿出来逐帧过目，可惜丁思渺已经累得睡着了，任他怎么摆弄都不醒。

“也没休息好。”段执留一盏暖黄色的床头小灯，借着光线仔细描摹丁思渺的面部轮廓，轻声自言自语。

他手指停留在丁思渺皮肤上空半厘米的位置，画着丁思渺的眼睛，鼻子，嘴唇，画到眉尾时，很想按下手指，碰一碰她隐藏在眼皮上的一颗淡色的小痣，但又害怕把她吵醒。

正在欲望和理智之间为难，床头柜上丁思渺手机屏幕闪了闪。

段执出于对丁思渺的尊重，并没有翻看她手机的习惯，但是半夜三点还发微信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越界了？自己才离开俩月，就有不长眼的烂桃花上赶着往上贴了吗？

况且不是一条，那个人连发了三条。

段执伸手够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本想将屏幕倒扣过来，以免屏幕再闪来闪去，结果手指碰到屏幕的瞬间，自动解锁了。

什么时候录入的指纹，段执都忘了，大概是自己出国前对着丁思渺死皮赖脸发出的众多无理要求中的一个。

自动解锁可就怪不得他了，他皱着眉看了眼屏幕，备注是某某平台租房中介。

这个中介也不知道过的哪门子美国时间，半夜三点还在工作，刚给丁思渺发消息道歉，说自己才知道白天同事带她去看过这个房子，也不是故意要瞒她上任租客自杀的事，房东那边有要求，希望丁思渺理解。

段执往上划了划，大致理解了丁思渺白天都在忙些什么，他视线停留在丁思渺最后发出的气泡框上。

——明知道房子里刚死过人，还说可以考虑一下，丁思渺究竟是胆大还是窘迫？

段执放下手机，低头看着熟睡的丁思渺，她在熟睡中尚且会无意识地皱一皱眉，在清醒状态下面对自己时，却从没说过半句为难。

第二天下午，丁思渺吃完午饭和段执分开，照常去学校附近看房，这次去的是一个两居室，原租客十分热情地带她参观了房子，租金也在合理范围内，如果不是对方养的猫脾气太差，上来挠了她两爪子，丁思渺差点就要定下了。

对方恨铁不成钢地揍了自家猫一顿，倒贴丁思渺几百块请她自行去打针。

黄昏，就在丁思渺摁着止血棉球往医院外走时，栗邱给她来了电话。

栗邱她们学院一位老教师要从教师公寓搬出去和儿子媳妇住，旧房子打算出租，租金相当便宜，唯一的要求是替房东照顾那些难以挪动的花花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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