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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被羡慕的(第1页)

陈奉阳举起手,信誓旦旦地说:“你说吧,我保证不会打死你!”?

李雅芳瞪了他一眼,质问道:“你……屁股上是不是挨揍了?为什么前几天看起来总是那么不自在?”?

“啊?”陈奉阳听她谈及这个话题,下意识地想捂住脸,尴尬地问:“现在……还看得出来?”?

李雅芳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好多了。”紧接着,她又双手叉腰,蹙眉质问:“别想转移话题,快说,到底是不是挨揍了?”

陈奉阳见躲不过,只能委屈的点了点头。

“呵呵!”李雅芳哑然失笑,狡黠的问道:“被谁揍的啊?”

陈奉阳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长叹一声:“还能是谁,我妈呗。”?说完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爸。”

本以为这般丢脸的话会招来一番嘲笑,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雅芳只轻轻的“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随之褪去,神情变得有些颓然,仿佛沉浸在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注意到她似乎陷入了沉思,陈奉阳略显惊讶,伸出手在李雅芳眼前轻轻晃了晃,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李雅芳回过神来,有些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看着陈奉阳,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真羡慕你。”

陈奉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惊讶地问:“羡慕?我?挨揍?”?

李雅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陈奉阳陷入了沉思,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觉得最丢脸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用羡慕地眼光来看待。陈奉阳问:“你……父母没揍过你吗?”

李雅芳摇了摇头。

陈奉阳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用话语来弥补气氛,轻声说道:“你是女孩子嘛,按理说,父母都会格外疼爱,舍不得打骂的。再说,你成绩又这么好,人也这么乖巧……”?

话还没说完,却被李雅芳那平静得如死水般的声音截断了:“我爸妈早就离婚了,他们谁都不要我,放弃我了。”那声音虽无半点波澜,但其中却隐藏了令人感慨的心酸与无奈。

“对……对不起啊!”陈奉阳试图去揣摩她为何会羡慕自己,然而……未曾亲历过她所经历的种种,他又怎能真正理解她的内心世界呢??

李雅芳深吸一口气,努力向陈奉阳挤出一丝微笑。她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对我非常好,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所以,陈奉阳同学,请你千万不要用怜悯的眼光来看待我,好吗?”

陈奉阳瞬间愣住,那轻柔而坚毅的声音,哪里是恳求?分明是搭建两界的桥梁。如黄钟大吕般震撼人心,那一刻,他仿佛听到异界之门的呼唤,那是一片无人涉足的红色世界,是她内心的秘境,此刻宛如为他而敞开。只需他勇敢一步,便可消除所有隔阂。陈奉阳却驻足了,他迟疑着,脸上带着踌躇。仿佛捧着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唯恐用力过猛将其粉碎……

两人的话题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得沉重,小雅的奶奶身体不太好,最近一直卧病在床。小雅不但要上学,还要照顾奶奶的起居,而祖孙俩唯一的收入就是奶奶那点少得可怜的社会抚恤。

原来,她不爱吃早餐,只是不能吃。她没有缴学费,只是没钱缴。陈奉阳暗自下定决心,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小雅度过眼前的难关。

两人来到西河桥村,小雅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老旧建筑对陈奉阳说:“我到了,西河村十六附七号,那儿就是我家。你外婆家在哪儿呀?”

陈奉阳正四处张望,准备随便指一个方向糊弄过去。忽然见到就在小雅身后附四号的巷子深处,一个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巷口飞速奔出。眼看就要撞上站在路口的小雅,陈奉阳没有犹豫,赶忙把小雅往身旁拉了拉,自己则主动迎了上去,挡在了小雅的前面。

毫无悬念,两人在巷口处撞在了一起,纷纷倒地。陈奉阳因巨大的冲击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牵动了屁股上尚未痊愈伤势,痛得他一阵龇牙咧嘴。恍惚间,他瞥见撞自己那人似乎是个流浪汉。

正当陈奉阳准备起身训斥对方几句,可一回头,等看清那名流浪汉的面容后,陈奉阳不禁愣住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你?”

老杨也认出了陈奉阳,脸上掠过一抹惊异。他毫不犹豫地收拾起地上的帆布包,转身拔足便跑。

李雅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意识到陈奉阳刚才是在为自己挡驾,回过神来的她忙伸手去扶陈奉阳,眼神里满是关切,焦急询问:“你没事吧?”

陈奉阳爬起身来,摆手表示无碍,语气急促地向李雅芳交代:“那人我认识,你先回去,我得去追他。”话音未落,他便不顾李雅芳的反应,朝老杨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啊!喂……”李雅芳愣在原地,冲着陈奉阳的背影喊了两声,见他已消失在巷口,犹豫了片刻,也只能无奈地先回家了。

在陈奉阳内心深处,始终萦绕着一团迷雾。他从不认为老刘是个好人,然而当亲眼目睹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内心却再难平静。他渴望追上老杨,或许只是为了追寻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心安的答案。

或许是得益于前不久的严格军训,亦或是老杨已迈入不惑之年,体能早已无法与陈奉阳这样的年轻人相提并论,两人的距离眼看着越来越近。老杨回头,眼中闪过一抹惊惧,突然果断且坚定地转向一条狭窄的胡同,一头扎了进去。

陈奉阳喘息如牛,眼见即将追上目标,哪里肯轻易罢休?毫不犹豫地,他也钻进了那条幽暗的胡同。

一进入胡同,便见老杨那踉跄的身影正沿着胡同急速逃窜。而在两人这段距离中间的位置,两个男人正倚靠在狭窄的墙边吞吐着烟雾。陈奉阳并未放在心上,深吸一口气,决心加快步伐,一举截住老杨。

然而,就在他掠过胡同中央时,那两个抽烟的男人脸上却露出一抹轻蔑且戏谑的笑容。其中一人瞅准时机,突然伸出腿来绊了陈奉阳一下。陈奉阳在高速奔跑中失去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出数米,重重地摔倒在地。他闷哼一声,只觉得浑身骨骼连同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震动,良久也无法爬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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