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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柳舒宜被诊出血痨那夜,宣珩允夜闯苍鹿山寝宫,是去问她的,她说他是外男,把他赶出了行宫。
后来,她得来一声“皇姐”。
懊悔吗?并不。她是气恼,他为何不说清楚呢,夫妻五载,他为什么要把想法憋在心里。
用这种默默守护的方式装深情,她楚明玥又不是神仙,要她怎么听得到他的心里话。
楚明玥咬牙扫过那张浑然不觉世间几何的脸,那哪是病了,分明是疯了。她的身体摇晃一下,无力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张辞水等待一会儿,悄声退出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张婶在角落里悠然长叹一声,她用手背拭了拭干涩的眼角,想要开口说几句劝慰的话,可一声“郡主”之后,只觉任何话语都是无力的。
情之搓磨,外人无从感同身受。
马车内再无动静,一路往军营方向回。
所有人马抵达军营的时候,天也彻底亮了,又一夜过去了。
他们把宣珩允送回主帅大营医治,楚明玥自行回了自己大帐,她没有踏入主帅大营半步。
她的心太乱了,她只能等在这一方营帐内,奢望一个好消息,转身离去时,军医端着一盆血红的水从帐内走出,她只余光一瞥,再不敢多看。
越是靠近最后的光明,越是害怕出现一分一毫的闪失,她半点儿意外都不能再承受。
金乌升起又落下,天幕再次灌满星河。
张辞水终于来回禀,陛下无性命之忧,只是与阿班诺华打斗耗尽内力,故而陷入昏迷,一碗参汤下去,又沉睡半日,这时已经醒了。
被悬起两日两夜的心终于得以放下,楚明玥长长呼出一口气息,边塞这般热,她却觉得在冬日里走了一遭。
楚明玥提履往帐外走。
“古纥、北厥派来议和使者,此时刚入主帅营帐。”张辞水俯首回禀。
绣履顿住,张辞水告退。
楚明玥惘惘坐在那盏昏黄的油灯下,坐了半晌,才让张婶打水过来,洗去一身风沙,就准备睡去。
榻上的纱幔才刚落下,外边张婶来传话,“陛下来了。“
楚明玥凤眸惊转,下榻批上一件粗简外衣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停下,“请陛下进来。”
帐外,张婶只稍稍一愣,欠了欠身去准备凉茶。
刚见过外使,宣珩允尚着珠白缎面绣金长袍,襟领上金线绣着的腾龙翔云纹样在星辉下,闪闪金光。
他半束鸦发,一张月白胜霜的脸在那身独一无二的皇袍趁韵下,精美绝伦。
骤听帐内传来清音,宣珩允拂落绣袍上一粒粟沙,抬手去掀帐帘。
身后张辞水眉眼皱巴,一脸纠结,“陛下,属下,属下多嘴了。”
宣珩允脚步微错,纤密睫羽侧视他,“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张辞水猛地闭上眼,把今日在马车上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又说一遍。
宣珩允静静看着他,张辞水没干蠢事,是他干了……
“朕干那点蠢事儿,你抖落的可真仔细。”
张辞水挠着头瞪眼看陛下进去,不明白这是罚还是不罚。
帐内只点着一盏灯,和洛京的夜里比,昏暗许多。宣珩允停下脚步,站在帐内,他的阿玥就站在咫尺之间。
“皇姐”是没法再叫了,宣珩允一双桃花眸漆光奕奕落在楚明玥脸上,沉湛望她。猜得到她这两日一定未休息好,只是见到这张少有疲惫的脸,他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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