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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徐莹莹送走的了,只晓得回到屋子里后恍恍惚惚地栽倒在榻上,迷糊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夜半月朗星稀,窗边留了一个缝儿,能听到外面簌簌风声。
夜里仍有些凉意,璎珞看身上仍穿着白日里的衣袍,眉头皱了皱,不知道为何银月和观棋没有帮自己梳洗,而是任由她这般浑浑噩噩地睡到了现在,想要起身去关窗,结果刚刚撑着身子起来,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就看到了坐在窗边阴影中的人。
藏蓝色的官服服帖地套在身上,因为翘着腿窝在圈椅中对的姿势而撩起了前摆,白色绸缎单衣从侧面褶皱延伸而出,像是坚硬驱壳下的柔软,在月色下恣意伸展,花无烨侧着身子依靠在曲起的左臂,右手中攥着佛珠慢慢捻着,垂下的佛头塔一晃一晃,像是撩人心弦的指尖,划过锦缎绸面的华袍。
“醒了?”他低沉的嗓音像是上了层甜腻,包裹着并不那么明显的柔情蜜意,就多了缱绻动人的姿态,即便他寡情的薄唇抿着,看着没那么自然亲切,璎珞也没有觉得丝毫被冷待,任是谁的名字被那殷红薄唇撕磨吮抿着吐露出来,都能叫那人受宠若惊。
璎珞也不能免俗,心头着实被苏了一下,这才定了定神抓着被角支起身子:“你怎么坐在那里,也不开灯?”
“我还以为开口会问那两个丫头去哪了。”璎珞听到他低低笑出声来,然后人影缓慢地起身,抬腿一步步走过来,靠近床幔,然后俯首低头凑近了看她,清醇酒气扑面而来。
难怪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饮了酒。
璎珞下意识就要往后躲,被人一把握住了肩膀,进退不得,只能仰着脸儿去看他,却见他一双湛然鹰眸带着清晰明了的情深义重,直直落在她心头,不加遮拦的明明白白的表明了她一直都在质疑的事情。
下午满肚子的疑惑都被这一眼看得烟消云散,从未有一刻璎珞感受到花无烨外露的情感。
以至于他抬手扶上她温热的脸颊,璎珞都未曾有动作,只是咬着唇喃喃问道:“你怎么进了房间呢?还跟宫里似的翻窗子?”
花无烨脸上划过一抹困惑的表情,似乎对璎珞说的这话有些不解,压了压神才慢条斯理地哑声道:“这儿是我府上,我……为何要走窗?”
璎珞竟无言以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歉意,才确定在他的脑回路中,根深蒂固地这样以为,这不吝于一盆冷水,直接将她刚刚升腾起来的热情浇灭。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花无烨会跳脱这个时代,给她想要的感情。
别做梦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宦官。
这一刻璎珞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将她满脑子不切实际的纠结幻想都扇走,她质问自己为何会为了这么浅显的事实纠结良久,花无烨就算能够将她解救出苦海,但是跟着他又能如何,她依旧没办法要求全心全意的尊重。
他根本和生来只懂掠夺的皇家子弟没什么区别,他若没有这份胆识也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璎珞脸上苍白了一瞬,无力地栽倒在枕头上,看着附在自己身上的人半晌,失落地闭紧了眸子僵着声音道:“你出去。”
花无烨低着头看着蜷缩在自己阴影下的少女,她柔软的脸颊陷在被褥中,像是被宠坏了的小孩,脸上带着懊恼的神情,努力想要遮掩却被倔强眼神泄露,他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什么惹了小丫头不开心,难道是因为他私自把那两个丫鬟支走?
费力地想了想,花无烨干脆俯身撑在床榻上,将璎珞牢牢控制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抿着唇解释道:“你那两个丫鬟,跟着府里的管事去采买,今日都在主院那边忙,所以才没回来。”
璎珞默不作声地听着,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但是脸色依然算不上好看,被人变本加厉地禁锢住活动空间后更是抬眼狠狠瞪着他,咬了咬后槽牙低声道:“你快起来,这样像什么样子?”
“我头晕。”花无烨动了动唇,嘟囔了一句不甚明了的话,垂着头发丝从身后滑落下来,铺在璎珞脸侧,璎珞这才发现花无烨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而是在发尾松松挽了一下,他这般撑着胳膊,发带松落下来,就落在璎珞身上。
月色投下的阴影带着一种模糊的暗红,他拢在发丝斑驳影侧的面容清俊唇红齿白,鹰眸更是化为两潭深不见底的泥潭,薄唇抿着,看上去有些难受的样子,身体也摇摇欲坠地,似乎随时都要跌落在被褥中。
璎珞有些着急,直着手臂去撑住他,手掌隔着厚实的缎面官服有些滑,几度要脱手,而花无烨似乎感觉到有人撑住了他,自己更是不使力,放任地歪倒下来,璎珞一个没撑住,只觉得身上一沉,那人已经歪在了自己身侧,半边身子还瘫在她身上,将她压了个实在。
“你……慈京,你是不是醉了啊?”璎珞刷地一下红了脸,赶紧扎着手去推他,但是花无烨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将她手臂抓住,放在自己脸侧贴了贴。
他面孔发烫,暗影中带着不让人察觉的眷恋,偷偷睁眼看她,却还装着神志不清地嘀咕:“我没醉。”
声音听着正常,但他行为跟平日里大相径庭,璎珞没有往旁的可能猜测,只以为是真的醉了,无奈地叹口气拍了拍他的发顶,柔声道:“你醉了就回房里好好休息,别赖在我这儿。”
花无烨沉默的姿势叫拒绝,他没动,不管是趴在璎珞身上还是抓住她手臂,就像做这事儿的人不是他一样,搞得璎珞有些崩溃。
可璎珞不知道,花无烨现在是完全不敢动。
少女身上的柔软比想象的还要舒服,花无烨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相互依偎的热度,虽然隔着层层衣服被褥,那缕清香却依旧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身体,融入四肢百骸中,如同毒瘾,不愿戒除。
他一直隐藏的秘密,也在少女不经意的撩拨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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