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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欧阳晴（第1页）

“妈妈，为什么你们给我取名叫我晴儿啊？”

“因为小欧阳出生的时候啊，那下了一年的雨终于停了！雨过天晴，是村里最有学问的孙叔叔起的啊！”

“那妈妈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啦，今天是我们的小欧阳的六岁生辰了！”

“那。。。那我可以吃白馍吗？我不想再吃那个树皮了，好苦！即使煮得烂烂的，可还是很苦！”

“好。。。好，那娘这就去集市上买点白面回来给小欧阳做白馍吃好不好？你在家里等着。。。诶！你看，隔壁李叔叔家的铁蛋哥哥过来找你玩了！”

十年前的大柳村村西头的一户农家里，一位母亲在给她最爱的女儿绑好头发后，慈爱的看着她的小女儿跟着隔壁李家的七岁儿子李铁蛋跑向了村头，这位母亲看她女儿走远后，接着就进了屋捡了几件还算值钱的家当，便往金乡镇的方向去了，虽然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虽然这老天爷都已经五年没有降一滴雨了，但是今天不单是因为女儿六岁的生辰，还是。。。还是她丈夫给她的最后期限，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丈夫在隔壁的李二狗家的那段谈话，当时的她就躲在门后边，那段对话是听的清清楚楚。

“欧阳老哥，你说该怎么办吧！换还是不换？我可跟你说隔壁好几个村都已经开始吃了，况且你那还是女儿，我的可比你的多了点东西。”

“换，老子也不想再吃树根了！既然都在吃，还怕什么，反正都是赔钱货，大不了再生一个！”

那天晚上她丈夫回家后，她是千哭万求才让她的丈夫答应要过了她女儿的生辰再换。那天晚上她挽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小女儿的头发时，两只眼睛就已经通红了，嫁鸡随鸡，所以她对她丈夫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但是今天的她却瞒着她的男人把家里最值钱的家当拿了出来，她的男人正在给金人做船工，需要很晚才能回来，所以今天她要给她的小欧阳过一个最满意的生辰，虽然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家妇人。她走到了村头，看着小女儿正在和小铁蛋玩着过家家的游戏，她便笑了，掂量着包袱中那几件还是当新娘时带过来的衣裳，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气。

“小晴儿。。。小晴儿，你喜欢我送给你的花圈吗？”这时在大柳村头的大柳树下，那个叫做铁蛋的小男孩正拿着他用杜鹃花和柳枝折起来的花圈向那叫小欧阳的小女孩的头上戴去。

“喜欢啊！铁蛋哥哥送什么我都喜欢，而且我最喜欢的就是杜鹃花了。”

到了傍晚，那位母亲从金乡镇上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小袋的白面，那是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从那抠门的面老板那里求来的。她来到村口，招呼着那小欧阳回家，那小铁蛋呢？早就被他爸给抓回去了。

回到家后，小欧阳兴奋的看着她的母亲在给她做白馍，白馍做好后，小欧阳吃了个囫囵饱，那母亲见她狼吞虎咽的，便慈祥的笑道：“慢着点吃，没人跟你抢！”

忽然，她的男人似乎比以前还要早回家，他一回家立马拽着小欧阳就往门外头走，那母亲拼命的抓着她男人的手嘶喊着：“放过她。。。放过她吧，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小欧阳这时候也被吓得半死，不知道爸爸要带她去哪里，为什么妈妈哭得那么惨烈，她也被吓得哭了起来，心里似乎感到很痛，很难受，想起了早上她铁蛋哥说的那句话：“牛婶婶家的妞妞不见了，他们大人说是被狼叼走的。。。。。。可是。。可是。。我。。我却在他们隔壁的杨叔叔家看到了许多骨头，可是大家不是都在煮草根吃吗？那难道是狼的骨头？？”

那勇敢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用着自己的身体猛的就打开了她丈夫的抓着那小欧阳的那双手，小欧阳被吓得半死，看着她那目露凶光的父亲，早就没了任何主意，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了母亲悲凉的嚎叫：“欧阳。。。欧阳。。快跑。。快跑啊！别被你爸他们抓住了，快跑啊，快跑啊！”小欧阳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家里跑了出去，耳旁又传来的母亲的尖叫，和她父亲的怒吼：“你这贱婆娘，欧阳你快给老子回来，听到没有，你快给老子回来！！！你这贱婆娘，你这贱婆娘！”

大柳村虽然离黄河很近，但是村的西头却是一条小河，小河虽小却也湍急。小欧阳不敢往东跑，便一路西去，跑着跑着就跑到了那条小河边，那条小河如果在平常的话，是她与铁蛋、妞妞最喜欢的地方了，抓鱼、游泳、玩泥巴。可是现在却成了阻挡她去路的猛虎。她的父亲正带着村民追赶过来了，母亲呢？她哭着想着，看到父亲他们越来越近，忽然想起了她母亲的那句话：“别让父亲他们抓到。”她看着这湍急的小河，想着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想着她最要好的朋友，想着那最爱她的母亲，一个纵身便往河里跳下去了。她的父亲和那些村民们看着小欧阳跳了下去，却也来不及阻拦，他们知道这河水湍急，小孩子在这样的深夜里跳了下去便是九死一生了，于是便失望的回家了，至于他们失望什么，谁也不清楚。

似乎是老天爷要“考验”着这刚经过家庭剧变的小姑娘，她跳进河里之后，河水带着她来到了金乡镇的郊外，虽然喝了许多的水，受了许多的寒气，可是老天爷就是要让你活下来。小欧阳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才从水里爬了出来，身上都被河水泡的浮肿了。

她现在又冷又饿，可是却不敢回家，不敢去面对那样的父亲，不敢回到那曾经温暖的家。她在街上走着，浑身湿透透的，连狗看到她都对着她咆哮，她哭了，躲在了一家客栈的柱子边哭着，那店里的小二看她是个小乞丐，怕她影响了自家的生意，于是就拿着扫帚把她扫了出去。她感受到了这人世间最大的恶意。

可是就在她饿昏前，一个热乎乎的白馒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看，一个慈爱的老爷爷正对着她笑，她感觉到那是这人世间仅次于母亲的微笑了。

刘奇把他身上的袄子脱了下来给欧阳晴披上，又扶着现在仍然在抽泣的她上了马，他牵着马绳子出了大柳村，看着那已经干枯的大柳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等到了客栈，陈老和江离早就迎了出来，刘奇抱着欧阳晴下了马，等她回屋后，刘奇让店小二给欧阳晴准备些汤水，嘱咐欧阳晴让她洗过了再睡。

接着陈老和江离走了过来，问刘奇到底反生了什么事，只见刘奇在江离的手上写了四个大字：易子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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