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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庆功宴,县四套班子所有成员全部到场,一共开了三桌,县委书记庞耀、县长刘国新陪同赵学鹏共聚一桌。像这样的宴会,陆海川和吴单群本是不够资格参加的,但这是个庆功宴,庞耀等县级领导都是参与进来作作样子动动嘴,没有实际的行动,具体的事情还是陆海川和吴单群一手操办,所以他们两个破例受邀,不仅参加了庆功宴,还与赵学鹏一桌。能与市委书记同桌把酒,陆海川颇有些受宠若惊,吴单群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在开了冷气的宴会厅里竟然满头大汗。陆海川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示意他放自然点。
他们是在君悦酒店的幽兰厅里,一共八个人,分别是赵学鹏、他的戴庆辉,庞耀、刘国新、组织部长李汉威、公安局长蔡振华,另外就是陆海川和吴单群。赵学鹏坐在首席,庞耀和刘国新分左两侧,然后依次坐开,戴庆辉和陆海川共在一起,吴单群自是坐在最下席,一脸严肃,身板挺得笔直,仿佛不是来吃饭,而是上战场。
整个宴席的氛围很轻松,除了开始时说了一些关于公年公寓将来如何运转以外,说的都是与工作无关的话。陆海川保持着矜持,偶尔与戴庆辉这个市委秘书低声交谈两句,吴单群却如坐针毡,后背心都湿透了。
等蔡振华最后一个县级领导敬完酒,陆海川双手捧杯,起身向赵学鹏道:“赵书记,小陆敬您。”
赵学鹏摆了摆手:“坐,坐下。小陆同志这次做得不错,老年公寓建得很好,很有档次,全洪山县的老年人都会感激你记住你的,你是功臣,应该我来敬你。”
陆海川谦虚道:“我只是按照县委、县政府领导的要求,做了该做的事,没有指导没有方向,我们也成不了事。”
言下之意,一切功劳都是领导的,虽然没有指明是庞耀,但每个人都能听得懂。
赵学鹏身居高位,对下属的心理看得很透彻,见陆海川并不贪功,心中更添了几分好大吃一惊,道:“年轻人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很难得。”又转头向庞耀道:“庞书记,你的眼光不错,小陆是个好同志。”
赵学鹏不止一次毫不掩饰地赞扬陆海川,吴单群心里羡慕得要死,下定决心,一定要牵住陆海川这根线。
庞耀微笑道:“陆秘书,赵书记对同志的要求向来严格,很少夸人,我记得,今天已经表扬了两次。”
陆海川知道庞耀是要自己多敬赵学鹏几杯,加深赵对他的印象。其实他也想这么做,但一来不能越疽代孢,抢了领导的风头,二来也不知道赵学鹏在酒桌上都有什么习惯和禁忌,万一弄巧成拙,未免就得不偿失了。要知道,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很难,要是得罪一个却容易得紧。庞耀这么一点,陆海川知道时机已到,起身道:“赵书记,我再敬您两杯,您随意。”说着已干了杯中的酒。
赵学鹏哈哈笑道:“庞书记,你这是搞车轮战,这样可不行。这样吧,把单群同志也带上,一起来。”
市委书记亲点,吴单群兴奋得满脸通红,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躬着身子道:“赵书记,我敬您。”
庞耀笑道:“学鹏书记有意见了,国新,来,我们也自相残杀。”
有市级领导在,下属都不敢造次,没有他发话,大家都是礼到为止,不敢多喝。
酒喝得差不多了,在别的厅里的四套班子成员依次敬酒,赵学鹏也只是浅尝辄止,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赵学鹏能端杯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
散后,庞耀走在赵学鹏身侧道:“赵书记,今晚就不走了吧。”赵学鹏摇头道:“唉,事情多呀,就不多待了。”
庞耀本来想让赵学鹏留下来,借机聊聊,见赵学鹏这个态度,也不好多说,只得说道:“那盼望赵书记有空多来指导工作。”
送赵学鹏上了车,赵学鹏摇下车窗,说:“那个事有了点变化,不忙的时候上去,我跟你说说。”
赵学鹏的车子开得远了,众人也都散去,吴单群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没有人理他,孤单得很。
陆海川道:“庞书记,您是回家还是回宿舍?”
庞耀看了陆海川一眼:“回家,海川,陪我走走。”
陆海川回头看了看吴单群:“吴书记,你先回吧。”
陆海川让张得兴自己回去,与庞耀并肩走着,看上去像是平行,其实陆海川稍稍拖后半步,既不让自己与他一排,也不让自己落得太远。
天已经晚了,夜却并不宁静,路上仍是车来车往忙碌得很,陆海川道:“这几年洪山的变化很大,路宽了,房子高了,夜也亮了。我记得小时候来县城,白天吃灰,晚上吃跌。”
“晚上吃跌?”庞耀疑惑。
“晚上没有灯,路又差,不小心就摔跤。”陆海川笑着说。
庞耀似乎有些失神:“有句老话,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什么叫为民作主?就是让他们吃得饱,住的暖,有钱赚,有好日子过。可是还有很多人在贫困线上挣扎,我们做得还不够啊。”
“庞书记关心民生疾苦,老百姓还是很拥护的,而且这也不是急的事情,饭也是一口一口吃的,相信老百姓是理解你的。”
庞耀笑了笑道:“人生太短,短短几十年,能做得了多少事?海川,将来你做了领导,一定要记住,公道自在人心,一定要为民作主。”
陆海川适时道:“能做庞书记的秘书我就心满意足了。”
“标准的马屁。”庞耀笑了起来,“海川,学鹏书记对你的印象不错,这是个好兆头,要好好干,争取进入他的视线,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谢谢庞书记。”陆海川由衷地说,他本想问问庞耀的事怎么样了,但无论他与庞耀私下的关系有多好,毕竟存在着上下级关系,不该问的不问这个原则,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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