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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现在没有鱼刺了，可以放心吃。”

何意的眼泪陡然地就滚了出来，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给她挑过鱼刺了。爸爸还在的时候每次家里做了鱼，爸爸总是耐心地帮她和妈妈把鱼刺都挑出来才让她们吃，后来爸爸走了，家里不买鱼了，也再没有人给她们挑鱼刺了。

沈唯没问她为什么哭，只是把纸巾送到她面前。何意抽了纸巾，胡乱地擦干眼泪，仰着头用手扇了扇眼睛，而后红着眼睛说道：“就刚才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我好蠢啊哈哈，还能自己咬到自己，真是太笨了哈哈。都怪沈先生做的菜太好吃了，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

她知道自己的说辞沈唯不会信，但她也知道他会相信自己。

“嗯，我知道的，那我下次争取做难吃一点好不好？”他什么也不问，顺着她的话给她台阶下。

何意红着眼睛点点头。

吃过饭，何意抢着去洗了碗，这次她学聪明了，赶在沈唯前面将厨房门反锁，断绝了他洗碗的可能。

她收拾厨余垃圾的时候才察觉出异样。垃圾桶里的食材……看上去都很新鲜的样子。

她在心里偷偷乐了一会儿，沈先生也太可爱了吧。她都能想到他一边看菜谱一边手忙脚乱顾着锅里，最后看着锅里的食物懊恼的场景。

出去的时候，她把垃圾收拾好拎了出去，状似不经意地跟沈唯说：“沈先生，厨房里的垃圾满了，我一会儿走的时候顺手把它带下去。”

沈唯穿衣服的手一僵，耳朵忽然间就红了起来，“你都发现了？”

何意端得稳稳的，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沈唯面上恢复如常，坦然道：“第一次做有点手生，浪费了不少食材。”

何意想到他宁愿自己手忙脚乱摸索着做都不叫醒自己，心里更是酥酥麻麻的，笑容甜美得如同抹了蜂蜜：“没有呀，沈先生超级厉害的，第一次做饭就做得这么好吃，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豆腐干洗都没洗就丢进锅里开始炒了，炒到一半又捞起来用水淘，煮丝瓜汤放了好多酱油变成黑乎乎的一锅，我妈说我就是个厨房炸|弹。所以沈先生真的好优秀啊，我妈要是知道你第一次下厨就这么优秀，一定会感叹生我不如生块叉烧。”

沈唯听到她谈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心情也跟着变好，“放心，到时候我会做难吃一点。”

自己已经离寝很久了，何意怕赵晗她们担心，也不想继续在外面逗留了，提出了回校的请求。她自觉已经耽误沈唯太多时间，坚持自己回校，奈何沈唯比她更坚持，最后她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自从学校开了个小门直通后街，学校大门口的人流量就少之又少，只有学校门前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天气越来越冷，寒风无情地打落枝头的树叶，叶子飘飘荡荡不甘心地落了满地，更显得门口无比冷清。

何意坐在车里，眼睛不经意扫过外面，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相互依偎在寒风中。

“沈先生，麻烦你停一下车。”她看清楚了，外面走着的两个人是肖钱钱祖孙二人，“沈先生，我看见熟人了过去打个招呼，谢谢你送我回来，就不耽误你了你先去忙吧。”自己的行为多多少少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可是她也不好意思让他在这里等她然后请他喝杯热茶。

她走到肖钱钱他们身边的时候，看到肖钱钱的脸被吹得通红。

“钱钱，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我能帮你们吗？”

寒暄过后，她才知道他们祖孙俩是专程来找她的，打她电话没打通，进了学校又不知道她是哪个学院的，找了一通没找到。以为她不接电话是因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祖孙俩抱着遗憾的心情准备回家了。

何意掏出自己的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按到飞行模式上去了。

她见肖钱钱被风吹得厉害，要带他们去肯德基店里坐一会儿暖和一下，肖奶奶却拒绝了。

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替肖正国和齐雪向她道歉的，她知道齐雪来学校闹了一通，知道这件事后她差点气出好歹，既气儿子胡闹又气儿媳妇胡乱牵扯无辜的人，更气夫妻两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她早就想来找何意，她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当时突然没做肖钱钱的老师了还挺可惜，知道儿子儿媳对她做的混账事后更是愧疚不已。没想到家里的事乱成一锅粥，大的不省心小的也不能掉以轻心，什么都要她操心。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就带着肖钱钱找过来了。

“姐姐，对不起，我替妈妈向你道歉，妈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病了，希望姐姐不要生妈妈的事情。”大人的矛盾让孩子受害颇深，肖钱钱原本圆圆胖胖的小脸已不复存在，瘦得轮廓都出来了。此时眼里含着泪要哭不哭的模样，看得人心都化了。

何意诧异地看了一眼肖奶奶，肖奶奶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跟她说了。

齐雪怀上二胎后情绪一直比较低落，只不过不管是他们还是娘家那边一直没有发现。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产后，始终都没人发现没人安慰她帮助她，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疏解，最后变成了产后抑郁症，加上怀疑爱人不忠，种种负面情绪每天在心里来回折磨她，最终发展到大家所见到的样子。

“哎，都怪我这个母亲没有做好，是我们肖家对不起小雪。”老人家说着抹了抹眼睛，齐雪这个儿媳自从来到肖家一直没有半点儿差错，相反她始终贤惠持家孝敬公婆善待家人，出门谁都夸她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儿媳，谁知道最后变成了这样。

何意也才知道齐雪的情况竟然是这样，心里对她的不快也尽数散去。都说为母则刚，可是在成为母亲之前她首先是个女人，是个妻子，需要人理解，需要人安慰，需要人陪伴，没有人天生就刚强的，所有刚强都是被生活逼的，如果可以，谁不想可以随时对亲近的人撒撒娇示示弱呢。她也是个可怜人！

肖奶奶接着道：“我们决定带小雪去国外疗养散散心，让她早点走出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今天是专程来向她道别的。

何意了然，她弯腰抱了一下肖钱钱，随后半蹲直视他的眼睛说道：“钱钱你放心，姐姐不怪你妈妈了，钱钱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姐姐知道钱钱是个小男子汉，出国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妈妈，把妈妈保护得像公主一样对不对？”

肖钱钱抽噎着回答她：“嗯，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好妈妈的，我也会保护好奶奶的，不会让妈妈和奶奶哭的。”最近家里的眼泪太多了，让小小的他心里也上了沉重的枷锁。他不知道爸爸妈妈到底怎么了，他只知道爸爸似乎做了错事，让妈妈和奶奶都很难受，经常在卧室里悄悄地流眼泪。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不能像爸爸一样让妈妈和奶奶难过，他要保护她们，让她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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