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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勾心斗角（第1页）

程福本来死志甚坚，这下死里逃生，听了这话，登时又惊又喜，忙道：“是，是……我等已是头悬利刃，若蒙搭救，愿做牛做马，报答大将军。”又磕了几个头，出帐去了。

郭开度投靠辽国以来，辽国皇帝赏赐颇丰，同僚多有忿忿不平之意，话里话外多有嘲讽。郭开度知道若要服众，非建立一场功劳不可。

如今良机已现，可他知道如若有诈，从此在辽国再无立足之地，因此方才耶律沙试探程福之时，自己在旁留心观察，直到程福要撞柱自尽，方才出手阻拦。

程福那一撞用足了力气，想来死志甚坚，心中早已坚信不疑，道：“萧将军，我看此人不像作伪，不知您意下如何。”

萧寅脸上一红，讪讪地笑了笑，众将跟着哈哈大笑。

耶律沙大声道：“众将听令……”心中忽然想到：“郭开度多蒙恩裳，其实多赖萧太后，派他在军中效力，其实是为了辅佐将军萧陀古，他怎会轻易绕过萧陀古，将这份大功劳送给我？萧陀古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外出？是了，此计若成功，则多赖萧陀古、郭开度策反之力；若败，则是我昏聩无能，萧陀古作为我的副手，到时候便可取我而代之。”

想到这里，话锋一转，道：“自来诈降之人，多爱使苦肉计骗取信任，因此尔等不可轻举妄动，还烦郭先生休辞劳苦，协助萧陀古将军反复查探实情，再作计较。”

耶律宏等人愕然道：“将军，时机稍……”

耶律沙手一摆，止住他的话，道：“我意已决，你等不必多言。咱们忙了这么久，肚子早饿了，各自回去用饭吧。”带着耶律宏和几名军士，回寝帐去了。

郭开度呆在当地，不知所措，一名将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郭大人勿忧，咱们先到萧寅帐中用些酒饭，待见到陀古将军再说。”

郭开度见那名将军是萧寅的族兄萧陀让，此二人也都是萧太后的族弟，不敢怠慢，忙点了点头，三人来到萧寅帐中。

用过酒饭，军士奉上热茶。萧陀让喝了几口茶，道：“这次郭先生寻得内应，功劳当真不小，大将军虽然疑虑，待到陀古将军回来，说明利害，当能说服大将军会采纳先生的计策。咱们自立国以来，大小百余仗，终究未能进入中原，饮马黄河。

如今良机难逢，哪一个不想立此盖世奇功？再说，陀古将军文韬武略，太后甚是赞许，称他为娘家第一将才，虽然职位上比大将军逊了一筹，那也只是他从戎不久，才能未得显现罢了，将来迟早要后来居上。我看只要陀古将军赞同先生计策，此事自然就成了。”

萧寅叹道：“若说看大将军后来的神情，那倒不见得，咱们该查明该试探的也都做了，是不是？大将军那话，是说他并不相信程将军的投诚。他既出此言，只怕是有了别的想法，又岂会轻易改变主意？陀古将军又向来敬重大将军，只要大将军不赞同，咱们只有眼睁睁看着错过良机。”

萧陀让道：“陀古将军虽然谦逊，但他总是军中第二号人物。只要他愿意出兵，大将军便是不给他面子，总要给太后面子吧。”

萧寅微笑道：“大哥，你不要事事都搬出太后来，你别忘了，大将军也是皇族。”

萧陀让道：“老弟，话可不是这么说。太后是我亲姐姐，我对她视若神明，时时处处都想着维护他老人家的尊严，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我。”

萧寅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那倒是，毕竟你们是亲姐弟。”

郭开度只盼这二人谈到一处，见了萧陀古时齐声劝说，把握便大了几分。哪知这二人话不投机，各自喝茶，一时僵住。

过了一会儿，只听萧陀让说道：“老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咱们一般的姓萧，都是一个太爷爷，太后对你可从没有见外。”

萧寅听了此言，忙道：“不敢，不敢，咱们兄弟，向来一心，只是小弟生性顾虑良多，大哥不要见怪。”

萧陀让到：“哪里哪里？兄弟向来见识独到，我是很佩服的。你说咱们这位大将军还只四十来岁，正当功业鼎盛的时候，为甚么忽然优柔寡断？那不是辜负了他这一身本领吗？”

萧寅道：“以在下拙见，如今南北并立，南朝国力未衰，咱们胜南朝易，灭南朝难。大将军征战多年，未尝败绩，已然留下好名声。

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又有谁敢自称天下无敌？一辈子动刀动枪，谁能做到算无遗策？若一个疏失，着了敌人的道，岂不是一世英名付之东流？大将军有所顾虑，也属人之常情。”

萧陀让嘿嘿笑道：“既然如此，若急流勇退，乘早收业，不再受这军旅之苦，安享荣华富贵，岂不更是得是聪明见机之举？”

这几句话钻入郭开度耳中，当真令他惊心动魄，心想：“原来此次不只是两国交兵，还有帝后两家兵权之争。这‘急流勇退’四个字，却又谈何容易？”

只听萧陀让道：“要我说，陀古将军虽然是军中的第二把手，可是咱们上上下下却都知道，陀古将军在行军打仗上的造诣，早已高出大将军很多。

高粱河之战，不明真相之人人只道是大将军立下奇功，其实若非陀古将军伏奇兵直捣黄龙，逼得南朝皇帝狼狈而逃，咱们又怎能反败为胜？眼下形势已越来越明朗，说句不该说的，我若是陀古将军，这一次便要和大将军一较高下，若输于大将军，宁可以后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了。”

萧寅道：“陀古将军以大局为重，深明大义，很是难得啊。”

萧陀让冷笑道：“反观咱们的大将军，我只要坐稳一军统帅的位子，咱们进取也好，不进取也罢，那是管他娘的了。”喝了几口茶，将茶盏重重一放，又道：“所以这次若错过良机，待到见了太后，哼哼……”

他说到这里，忽然见帐门掀起，有人说道：“你们这般乱说，岂不是要我和大将军生出嫌隙吗？”嗓门不高，声音甚是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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