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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芳华逝43（第1页）

黄毛在小立离开后的一个小时，果真来到了宿舍门前。他使劲的砸了几下房门，屋内几个年轻小伙子还未进入梦乡，闻声顿时精神一振。黄毛探头探脑地询问起小立的下落，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小伙子应道“小立已经不干了，具体去哪不知道”。他打量着黄毛，稍作沉思后补充道：“小立和丽丽之间，真的没什么瓜葛。”

黄毛闻言一挑眉毛，锐利的目光射向说话之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其他几个小伙子见状，也不愿轻易招惹这位难以对付的愣头青。黄毛继续追问小立的家在何方，然而大家伙都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即便知道，他们也不愿透露给黄毛，毕竟被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缠上的小立，已经够倒霉的了。大家心照不宣地认为，随着小立的离开，这场风波也算是暂时画上了句号。黄毛似乎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未太过深究。或许从今往后，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翻开新的一页。至于丽丽是否会与自己走到一起，那都是以后得事儿了。

黄毛看没人搭理他，就讪讪地溜了。刚出院门，迎面就瞧见汽修厂另一伙计摇摇晃晃地走来。见到黄毛，那伙计不但没躲，还主动搭腔：“哎呀，你们是找小立的吧？”那口气，明摆着是明知故问，试图搭讪。黄毛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这伙计几眼。说实话，黄毛对小立本来也没啥深仇大恨。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个追姑娘，一个被姑娘追，就因为同一个姑娘，让黄毛在所谓兄弟面前丢了面子。今天跟小立交了手，黄毛也看出来，小立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再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小立已经走了，那在这块地盘上，在兄弟面前也能抬头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伙计不仅把小立的家庭住址给捅了出来，还透露了小立逃跑的路线。这么晚了，肯定没车可搭，这下黄毛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黄毛现在真想狠狠揍这“线人”一顿，或者有谁能站出来劝劝：“行了行了，兄弟，人都走了，这事就算了吧。”可惜啊，非但没人出来劝解，队伍里还有个胖子跳出来叫嚣：“哥，咱去追吧！必须整服他！”黄毛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几个人已经跨上摩托，一溜烟儿地追了上去。愣在原地的黄毛，心头一阵恼怒。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盯着那伙人消失的方向。这场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原本已经平息的风波再次掀起波澜。黄毛知道，这场争斗被迫不能结束了，他也跨上了摩托。

小立疾步穿行在国道上，为了保持体力，他选择了快走而非奔跑。毕竟，二十多里的路程对体力是个不小的考验，他得悠着点。小立埋头前行，心中却是千回百转，始终想不透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卷入这团乱麻般的境地里。他并未主动招惹是非，却因那所谓的“喜欢”被动牵扯其中。进入工读学校，也不过是父母怯懦选择下的无奈之举。他明白，在这世上，唯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每一步，他都走得如此被迫，却也越发坚定。

如今，他满心渴望能学得一技之长，有朝一日能搬离这个村庄，在繁华的市里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市里生活的好处便是，那门对门的陌生，能让他享受到难得的平等，不再受欺负。然而，现实却迫使他不得不回到老家。他衷心希望，这次的归来能让一切纠葛彻底了结。是啊，谁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竞争者而紧追不舍呢？想到这儿，小立深吸一口气，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种感觉，倒也不错。他打算这次回家随即就去市里，一定能寻一份工作，凭借自己现在已算得上娴熟的技术，虽不能独当一面，但至少也能跻身大工之列，稳稳当当地挣上一份薪水。这般想着，小立的步伐愈发轻快，甚至忍不住想要哼起小曲来。”

突然间，后方响起了摩托车‘呜呜’的轰鸣，那声响听上去不止一辆，而是成群结队。小立心头一震，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骑着摩托成群结队地回家呢？他疑惑地低下头去走路，却瞥见自己的影子在后方车灯的照耀下，正一点点地缩短。然而，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却给人一种速度愈发缓慢的感觉。小立立刻意识到，他们真的来了。

小立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光线中逐渐缩小，直至几乎接近消失。他明白，这一刻，他必须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他毅然转身，不出所料，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黄毛。而黄毛身边，一个胖子刚停下摩托，便挥舞着棒球棒朝他猛冲过来。小立毫不畏惧，手中瞬间亮出一柄大刀，银光闪烁，宛如流星划过夜空，寒气四溢。这刀虽是同事为儿子所买的玩具，外表却足以乱真，足以震慑对手。他轻轻抖动大刀，那胖子顿时愣住了，原本汹汹的气势在这银光面前瞬间凝固。

“兄弟，我和你们的丽丽真的没什么，她对我有意，那只是她一厢情愿。”小立不卑不亢地解释道，“你们看，我确实没啥意思。现在我只想回家，刚才的冲突我深感抱歉。咱们从此各走各路，江湖不见，可好？这点小事，真的不至于大动干戈。”黄毛显然也厌倦了这场无端的争斗，顺着小立的话，他迅速找了个台阶下。“以后，米镇你不许再踏足半步，听见了吗？”黄毛以警告的口吻对小立说。小立连忙点头，表示绝对遵守。”

凌晨时分，小立轻轻推开了自家的院门，门扉发出微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家里依然亮着灯，暖黄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庭院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小立心中一动，难道是父母知道他的事了，因为他而担心得无法入眠吗？“黄毛”的忧虑在他心头萦绕，他带着些许疑惑，轻轻敲响了家门。门里传来母亲惊讶的声音，接着是门闩被划开的声音。母亲探出头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立，眼神中满是关切。当她看见小立头上那几缕微微渗出的血迹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不解：“这么晚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立微微一笑，试图让母亲放心：“这几天有点想家，所以就走着回来了。路太远，天又黑，不小心摔了一跤，头皮磕破了点。”他轻描淡写地述说着，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母亲抬头看了看屋外皎洁的月光，没有再过多询问。

然而，小立心中的疑惑并未消散。他注意到父亲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卷烟屁股，整个屋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妈，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母亲眼神微微一闪，试图掩饰什么：“没什么事，你洗洗睡吧。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下点面条。”然而，小立从父母的神情中读出了不寻常的意味。他感觉到，这个家似乎正被某种难以言说的困扰所笼罩。

此时，里屋的弟弟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他看见哥哥回来，眼中顿时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哥！你可回来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哥哥的渴望和依赖。

母亲赶紧拦住弟弟，试图阻止他继续透露更多信息。但弟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将家中发生的种种困扰和盘托出。小立听着弟弟的诉说，心中渐渐明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替懦弱的父亲扛起这个家。邻居家打算盖个牛棚，居然想把棚子搭接到他家的山墙上，这在我们农村可是大忌啊！你想想看，那檐水直接滴滴答答全流到他家山墙上，这怎么行呢？他父母发现了，急忙赶去交涉，想要阻止这种离谱的行为。但可惜啊，交涉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邻居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要继续往上加盖。

更过分的是，那牛棚的房椽木竟然直接插进了他家的山墙，插得成了个漏洞！弟弟一把拽着小立冲进里屋查看情况。果不其然，邻居家的一根木杆已经从墙面探出头来，简直像是赤裸裸的挑衅，明晃晃的欺负人！

说起这父母啊，也真是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们的懦弱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导致全村人都敢骑到他们头上撒野。这次邻居的欺负更是明目张胆到极点，就算小立小时候因为出手打架进过工读学校，他们也不带怕的。特别是现在小立不在家，他们更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对着这懦弱的父母肆无忌惮地耍横。

小立听到这些，气得是青筋暴起，他何尝不想过安稳日子呢？可是啊，书上说的“远亲不如近邻”在这儿怎么就行不通了呢？为什么左邻右舍不仅不帮忙，反而还跟着一起欺负他家呢？再看看他父亲，就会低头闷声抽烟，仿佛能从那袅袅烟雾中抽出什么锦囊妙计来；而母亲呢，除了唉声叹气也别无他法。小立心里真是恨啊，要是父亲能像个屠夫那样手握钢刀、敢于血拼，这些邻居哪里还敢这么嚣张呢？

他心中不禁涌起对村里的李大虎家的羡慕，李大虎虽然心思不够敏捷，但谁也不敢小觑他，更别提欺负他家了。李大虎的反射弧或许长些，可一旦他回过神来，那勇气可是非同小可，他甚至敢提刀直冲人家门去。

记得几年前，村里卖苞米时，收粮的人在秤上做了手脚，让不少人都吃了亏，全村几乎都被他算计了。其他人看着没有当场抓住证据，而且也不敢出头去惹事，只能忍气吞声。可李大虎不同，他直接拎着片刀，杀气腾腾地冲到了邻村。那收粮的正在另一个村子准备继续收购，瞧见李大虎那势头，心知事情已败露，慌忙找了个借口下台阶。他赔着笑脸说：‘大虎兄弟，你的粮食真是好，水分少，我昨天多算个水，正好你来给你找补一下。’说完，赶紧点了现金补给李大虎，这才平息了李大虎的怒火，让他提着刀回了家。

那些本想趁机沾光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大虎找回差价，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经过几次类似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了，李大虎这人，绝对不能惹。哪怕当场看不出什么，等他反应过来，那可就更难缠了。

小立心中暗暗期盼，自己的父亲也能有李大虎那份虎劲——生死不惧。然而，父亲的一再妥协和忍让，最终却让他们成了全村的欺负对象。

天亮时分，小立猛地抓起撅头，无视父母的拼命阻拦，毅然决然地冲向邻居的牛棚。他内心也充满了恐惧，不是不清楚这件事会引发的后果，但深知必须有人挺身而出，否则这个家将名存实亡，从此以后不再是个家了。

听到“哐哐”的砸墙声，邻居慌忙从家中跑出，一眼就看到小立正奋力砸墙。邻居家的两个儿子和他们的父亲完全没把小立放在眼里，他们挥舞着镐把，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邻居的女人则在一旁煽风点火：“打他！看他还得瑟不！他算哪根葱！”

话音刚落，伴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场面瞬间混乱不堪。小立的撅头狠狠地砸在了邻居男人的头上，男人应声倒地，抽动了几下小腿，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邻居家的两个儿子眼见父亲倒在血泊中，目眦尽裂，他们抡起镐把疯狂地砸向小立。小立也以相同的姿态，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在空气沉寂的一霎那，接着是暴雷般的脚步声，悲惨的嚎啕嘶喊声，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恐惧。

小立仰面苍天，双眼凝视着苍茫的天空，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何自己怀揣着那份淳朴的愿望——只想过上宁静平稳的生活，渴望人与人之间能够平等相待，却最终迎来了这样的结局。他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只是命运的捉弄让他不想再背负父母的懦弱。

在小立的心中，生活本该如一幅和谐的画卷，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然自得。然而现实却残酷地将他的梦想击得粉碎，这个世界显得如此复杂和冷漠。

小立盯着青天，就这样在血泊中结束了芳华。

张爱玲曾说过：“如果孩子的出生，是为了继承自己的劳碌，恐慌，贫困，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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