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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程亮住院（第1页）

星期六早上，平安掀开薄被子坐起来，揉揉眼睛，从小床上坐起来，看看外面，又下雨了。

秋雨淋漓，秋风萧瑟。地上的落叶湿漉漉的，被一阵风吹起来，翻了几个个儿，飘起来，又落下来，雨点“嘀嗒嘀嗒”落在上面。

他穿上长袖T裇衫站起来，抬起卷闸门，一阵凉风吹进来，他鼻孔一阵痒得难受，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来，清鼻涕流出来，他撕点儿卫生纸擦了，干脆把纸塞进鼻孔，果然有效，鼻涕不再流了。天一凉鼻炎就犯，吃药不太管用，找偏方、睡前用盐水洗鼻孔，管用却不能根治，早上睡醒总是要打一阵子喷嚏，鼻孔痒得难受，流很多鼻涕，擤了又擤，恨不得把鼻子拧掉，别提有多难受了！

手机响了，是大强，他大声说：“平安——，我十月十五在香格里拉待客，到时候好好喝一顿！”“你结婚了？”“喔。”“神——速啊，这一个个都‘偷偷摸摸’地就‘办——事儿’了！”“那——当然啦！这叫‘闪电战’！”“就——是！省得夜长梦多，久则生变。”“这看书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哈哈！”“我现在哪儿还有时间看书？”“现在是钻到‘钱眼儿’里了吧？”“看你说——的，我还能钻到‘钱眼儿’哩？我还能忘了咱同学？到时候一定去！”“对了，程亮住院了！你知道不知道？”“程亮住院了？咋了？”平安大吃一惊，大强说：“我给他打电话是他媳妇接的，她说可能去不了，我才知道，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不让人进，过几天再去看看他。”“她媳妇说他咋了？”“中风。”“中风？严重不严重？”“不知道，我没多问。”“那过几天去看看。”通话结束，平安愣怔好一会儿。他想，怪不得英丽这都好几天没来这儿上网了，以前英丽几乎天天晚上来，每个星期六星期天都来，来了就玩电脑，一玩儿就是三四个小时，金梅都有点小意见了。当时是害怕电脑出故障，他俩都不懂电脑，耽误顾客上不成网，实际上新电脑很少出故障，金梅就有点儿后悔了，嫌她天天来，占一个电脑影响挣钱，说她也真是好意思，又不是没有工资，天——天来，老是白玩儿？平安就说她咱得说话算数，不能反悔，万一以后有啥故障了还得用人家，人家又不要工资嘛！再说她平时都上班，就是晚上来，星期六想星期天来，也不是天天来，算了吧，金梅也就不再说啥。金梅又说，成天上网都干啥？网上乱七八糟的。平安说，咱管人家干啥？金梅低声说，她好像在跟别人聊天哩，聊得还热乎哩！平安说，咱别管人家。他想起前天去医院开药，远远看见英丽上楼了，还以为她也是开药哩，万万没想到是程亮出事了！真是没想到啊，年纪轻轻的就中风了？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是不是他干指导司机了工作太上心了累的？年纪轻轻的啊，咋能得那种病？真是命运无常啊！

看看已经快九点了，金梅还没来，平安就给家里打电话。金梅说母亲感觉心口疼得很，已经叫出租车了。平安问去哪个医院，金梅说去市医院，平安让她先去医院，他随后就去。说完就把卷闸门拉下来，去吃早饭。他吃了几个水煎包、一碗稀饭就去医院。

金梅说医生看过了，说可能是心脏病，让住院观察；母亲说就那一会儿，这会儿一点儿都不疼了，开点药就行不用住院，金梅说还是住几天看看吧，母亲坚持说不用住院，医生都是想挣钱哩！

医生就给开了几样药，还有速效救心丸，三人就出来。平安说：“我同学程亮住院了。”“程亮是哪个？”“就是英丽她男人。”“哦——咋了？”“中风。”“中风了？”“喔。”丈母娘说：“年纪轻轻的就中风了？哎！这世道也真——是的！”金梅说：“在哪个医院？”“也在市医院。”“那你去看看吧？”“还在重症监护室，不让进。”“哦，那过几天再去，我先给英丽打手机问问情况。”金梅就拨通英丽的手机，英丽接了，金梅问：“你在哪儿？”英丽说：“在家。”金梅问：“程亮咋样？”英丽说：“还在重症监护室。”“还得几天？”“我也说不准，大概得四五天吧？”“严重不严重？”“可能……有点儿……严重。”“那你照顾好。”“嗯，现在还不让人进。”“那你歇几天，别太难过。”“嗯。”

七天后，平安给程亮打电话，程亮接了说：“出来了，没事儿，不用来。”平安还是给李伟打手机，又给大强、志峰、卿宝、张军打手机，卿宝还在路上，下午才能回来，张军刚叫班走。平安就和李伟、志峰、大强买了纯奶、酸奶、水果一块儿去医院，丽红也抱着孩子去了。

到医院后，平安又给程亮打手机问他：“你住在哪个病房？”程亮说：“不用来，都没事儿了！”几个人都说：“都到医院了。”程亮就说了病房号，几个人就上来了。看见几个人来了，还都拿着东西，程亮就说：“没事儿了，来了就来了，咱自己人，还拿东西干啥？”李伟问：“现在没事儿了吧？”程亮说：“好了，再住几天就出院。”平安问：“啥时候的事儿？”程亮说：“八天了吧。”李伟问：“当时是突然晕倒了不是？”“喔，”程亮半低着头低声说：“我啥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儿了。”丽红说：“我那天听见救护车进家属区了，没想到……”程亮看着志峰的女儿微笑着问：“志峰，你闺女几个月了？”志峰说:“半岁了。”程亮伸出两臂笑着说：“来，小侄女儿，让叔叔抱抱！”丽红要把女儿送到程亮面前，“小侄女”认生地往丽红怀里直躲，程亮笑笑问：“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吓人？”丽红说：“不是，她认生——”志峰说：“就是比以前瘦多了。”丽红瞪他一眼，志峰又小心地问：“没啥后遗症吧？”“没……”程亮低声说：“右腿有点儿没劲儿。”李伟说：“没事儿的，慢慢恢复就好了。”程亮说：“嗯。”大强问：“亮仔儿，你都是体育健将哩，咋说病就病了？”程亮低一下头又抬起头，淡淡地笑了一下说：“病来如山——倒么！”英丽低声说：“你们说话吧，我去个厕所。”说着就出去了。程亮问：“志峰，第二关过了吧？”志峰说：“过了，现在正练操纵。”程亮说：“这就没啥问题了，你都是老干家了。”志峰笑笑没说啥。李伟问：“给你家里人说了没？”程亮低声说：“没。”李伟说：“给你哥说说么。”程亮说：“喔，过两天再说。”平安说：“喔，得说哩，要不然英丽还得上班哩，她一个人在这儿也不行。”“喔，说么，能见到老同学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程亮说着低下头，抹了一下眼。丽红说：“没事儿的，就好了！”程亮说：“嗯，就好了。”丽红说：“咱走吧，让程亮好好休息！”平安说：“就是，好好休息。”几个人都说：“俺们走了，你好好休息。”程亮拱手道：“嗯，你们慢走，能见到你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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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同学走后，程亮靠在枕头上，闭上眼，内心的无限悲情象湖海的波涛在涌动翻滚，热泪终于奔出眼帘……

命运，这就是命运？上天竟如此捉弄人？！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的事——八天前的那天晚饭后，他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英丽去厕所拉了，她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忽然，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一条短信，名字很奇怪，是“坏蛋儿”，他想这是啥名字？还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他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内容，这一看就让他不禁腾起一肚子火，太肉麻了吧，再往前看，几乎是每天一条，条条亲热肉麻，难以启齿，这还有啥说的？程亮强忍住怒火等英丽出来。英丽一出来就拿起手机给她，沉着脸问：“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英丽一愣，脸倏地一红，接过手机，但是她仍然强词夺理地斥责道：“你凭啥偷看我手机？经过我允许没？！”程亮目光如柱冷冷地盯着她又问：“你俩到——底到哪一步了？”英丽一扭身，丢下一句：“你管——不着！”就走进大卧室，程亮大步跟进来，面色铁青，英丽转过身问：“你想干啥？想打我？”程亮冷冷地问：“咱俩是不是结束了？”“啥结束？”“我对你不好是不是？”“你对我好？”“你对我好个啥——？”“我对你不好？英丽，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我啥时候没想着你？”“你啥时候想着我了？谁知道你成天在外边都干些啥？”“我成天都干些啥？”程亮一愣，强压怒火粗声问：“我——成天干啥，你不知道？我啥——时候对不起你了？”“你都干些啥你自——己清楚！别把自己看得恁高！”“你——！”突然，程亮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之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英丽吓了一跳，慌乱中拿起手机给她姑父打手机，说：“程……亮，程亮他……他倒了……”“咋了？咋了？”“程亮……晕倒了……”姑父这才听明白，直接给汽车班打电话，直接把程亮送到市医院急救室，终于抢救过来，推出来又推进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不需要人陪护，英丽就坐汽车回家。姑父问她咋回事，她支吾着说：“不知道咋回事，正说着话就晕倒了。”

当程亮清醒过来时，看见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胳膊上扎着针，旁边有吊瓶，下面还有尿管，床头上面有两台仪器，都有几条管子接在他头上、胸部、腿上。他摇摇头，闭上眼，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来，英丽那凌厉的面孔又出现在他眼前、尖刻的冷语又在他耳边响起，他心里充满苦水……睁开眼，看着冷冰冰的屋顶、墙壁，禁不住热泪长流……

他低头用手抹一下两眼，看看左右，英丽去哪儿了？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有些羞愧不敢面对这些同学了？这几天她天天给他买饭洗碗、端屎倒尿，也真是辛苦，这说明她后悔了？想悔改？假如她悔改了，自己能不能原谅她？……李伟说得给他哥说，他也想过，可是他害怕他哥或者他嫂子要给他父母说，他这个样子怎能让父母看见？自己年纪轻轻的，还能让父母来伺候他？说啥也不能啊！假如父母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又会怎样？难以想象啊！……

英丽进来坐在程亮旁边问：“你喝水不喝？”程亮说：“刚喝过。”“你饿不饿？”“现在还不饿，才十一点多，再等一会儿，你饿了你先去吃，液体完了我按铃。”“我也不饿。”程亮看着她问：“这几天你也累了吧？”英丽低着头说：“不太累。”“要不然叫我哥来吧？”英丽想了想说：“叫来也行，我回去换换衣服。”“咱哥跟咱爸妈住在一块儿哩，我又怕咱哥、咱嫂子给咱爸咱妈说。”“那你光给你哥说就行了，别让他给咱嫂子说。”“那也行，我光说……有个事儿想让他来帮忙就行了。”“喔。”程亮就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接通，是母亲，程亮问：“妈，你最近好着哩吧？”母亲说：“好——着哩！你都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我……最近太忙了，过一段时间回去。”“喔，那你也得注意哩，不要太累了，累了就歇歇。”“喔，我大也好着哩吧？”“好着哩，你不用操心。”“我哥在家不在？”“在哩。”“你让他接个电话。”“有事情？”“嗯，有点儿事儿。”“中，那我给你叫，你等一会儿。”过一会儿，他哥拿起电话问：“喂，”程亮说：“我这儿有点儿事得让你帮忙，你吃过饭来我这儿吧。”“啥事？”“嗯……你过来再说吧，你下车后给我打手机，我去接你。”“中。”“那就这吧。”“喔。”程亮哥疑惑地挂了电话。

程亮哥下车后给程亮打手机，程亮说：“你坐一路车来市医院吧。”“咋了？”“我……在医院……”“你……咋了？”“我……住院了，刚才怕咱爸咱妈听见了……”“哦——那你在哪个病房？”程亮就说了病房号。

程亮哥终于找到他，看到他就瞪大两眼问：“你咋了？”他低声说：“脑梗，没多大事儿，过几天就出院了，英丽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个礼拜了，你换换她，你可不要给咱大咱妈说，也不要给我嫂子说，可——不要说。”程亮看着哥，程亮哥点点头，又问：“到底有事儿没？有没有后遗症？”“应该没有，现在就是觉着这个腿没劲儿，医生说我年轻能恢复好。”程亮哥摸摸他胳膊又摸摸他腿，悲伤地说：“那就好，你说你……咋能得这——哩！”程亮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英丽低声对程亮哥说：“哥，那你在这儿待几天，过几天我来换你。”程亮哥说：“喔，你回吧。”

英丽走后，二人正说着话，程亮的手机响了，他接了，是英丽，英丽说：“记住我手机号，有事打我手机。”程亮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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