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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沉默心事三（第1页）

“那我帮你想好了。”景迢见饶如卿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手里的盒子，有些得意地一笑，将盒子放上了桌面，缓缓打开盖子。

一套做工精良的红缎流金纹银丝掐荷叶滚边的女式礼服静静地躺在盒中。

看见这套礼服的饶如卿心中瞬间滚过了无数念头。她立刻就想起了自己问过的、景迢为何不再着红衣的问题，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自己嫁给他他就穿什么的……算了，那肯定是开玩笑。

那会是什么意思？刚才他说想要生辰礼物，接着把这套衣裙拿出来给自己看……不会是他要穿女装，让自己给他打掩护吧？

饶如卿自以为得到了正确答案，一脸讶然地抬头看向景迢，“你要女装吗”这几个字正要出口，却看见景迢的视线并未落在盒中的衣裙上，而是凝视着她道：“这套衣裙是为你准备的。尺码应当合适。”

“……？”饶如卿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是，你要生辰礼物，怎么反倒送起东西给我了？”

景迢桃花眼一瞪，啪地合上盖子，又将它搂进了自己怀里，一脸的警觉样儿：“谁说送你了？借你穿一次而已。”

“啊？”饶如卿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景迢清了清嗓子：“这套礼服是给你在及笄礼上穿的。你上次问我为何不穿红色了，我想了想，你似乎也没穿过这个颜色？恰好我又得了这么匹缎子，这么艳的颜色平常穿也不太适合，就心血来潮做了这套衣服。”

这个世界与饶如卿所在的时代相同，对于笄礼上女子的服色配饰没有明确的规定，男子冠礼之上一般着黑色，而此时大多数女子则会选择较为鲜艳的颜色穿至典礼之上。如此艳丽的红色对于饶如卿的身份而言，在及笄礼上穿倒是比较适合的。

“……所以你让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就是在及笄礼穿这套衣服？”

景迢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是啊，毕竟我认识的人里头，也就你和我长得差不多好看了。这料子还挺好，也还有剩余，要是你穿了好看，那我就也去做一套穿穿。”

说到这里，景迢还夸张地叹了口气，“唉，人长大了，就不喜欢这么艳的色儿了，也只有看别人穿这颜色好看，我才能重新喜欢起这颜色吧。”

饶如卿满脸黑线地想了想，回答道：“也不是不行……看那服制也是合礼的，只要你能让我爹娘同意那就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饶如卿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我及笄你敢来？”

景迢的桃花眼弯了起来，拍了拍盒盖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同意穿它，我必到场，你爹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这衣服很贵的，万一你一个不留神弄坏了怎么办？我得收在我这儿，到时候再给你送过去。”

将饶如卿又塞回之前的屋子里干躺着之后，景迢想起今日还只闻其声的空澄，转身下楼想问问其他人她的踪迹，却意外地在踏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看见了台阶下如往常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正要上楼的她。

景迢顿住脚步。

空澄一抬头便看见了立于楼梯上方的景迢。

今天的他也是如初见那日一般，着一袭琉璃白的锦袍，暮春的阳光从不远处的窗口洒进来，他背着光站在高处，空澄仰视着，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觉得这样的他立在那里，恍若神祇。

她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是啊，这样完美的景侯爷，自己又在奢望些什么？

将心中又起伏了一瞬的情绪压了下去，空澄抬步踏上了台阶。

距离景迢仅有三步之遥时，她已经能看到景迢的表情。他薄唇微抿，视线未曾离开过她，对着饶如卿总是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此时沉沉如水，整个人透着一股肃然的气息。

在这种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面前，空澄长出了一口气，没等景迢发话，便低声道：“昨夜的事，侯爷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着景迢明显带了一丝意外的神色，空澄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在这笼罩着两人的光晕中，听见自己略带了苦涩的声音接着解释着：“为了听风阁着想，不是吗？”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停留，只沉默着继续向上走，并不宽敞的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最后一级台阶之上，她与景迢擦肩而过。

转身走入拐角的那一刻，空澄恍惚觉得自己的少女时代就这样划上了句点。

走进饶如卿的临时卧室时，她看见饶如卿侧靠在榻上，手中拥着薄毯，正凝神思考着些什么。看见空澄进来，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只微微颔首，便又垂首沉思起来。

见惯了饶如卿这模样的空澄自是知道她又在耗心力谋划些什么了，想起张叔嘱托的“这几日静心平气，不可思虑过重”，便走至她身旁坐下，正要开口提醒时，却听得她状若无意地淡淡问了句：“昨晚我昏过去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空澄心中咯噔一声，想也不想便在饶如卿面前跪了下来：“如果是因为方才那句僭越的话，请四娘降罪。”

饶如卿很明显着了慌，赶紧把手中抱着的毯子往旁边一丢，光着脚下榻就要扶空澄：“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快起来。”

空澄就着饶如卿的搀扶站起身来，心知她一定不会就此放下疑心，只是会对她闭口不谈，便先让她又躺回了榻上，自己寻了个一旁的椅子坐下，缓缓道：

“昨晚并未发生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只是四娘昏倒后被侯爷移至房中休息，而我去煎药，端药进屋的时候不小心与侯爷撞了一下，药撒了些在他身上。”

“至于今早的那句话……四娘若是觉得不快，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此行去沂州，我觉得慕世子确实很有能力，能配得上四娘罢了。”

饶如卿向来对空澄都是信任的，尤其此时她的表情和语气也并无任何破绽，饶如卿自然便深信不疑。想到两人今日都有些不太正常的反应，饶如卿自然而然地脑补出了原因——药撒的位置可能不太对。

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一抬眼看见空澄平淡如水的神情，这火又霎时被浇熄了。这人这么多年都和块冰似的，也不知道哪天才能碰见能融化她的太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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