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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找来拖把,拖干净地砖上手术留下的血迹。<p>
淡淡的血腥味,残留在砖缝里,却怎么也拖不干净。<p>
他关上大门,上楼。<p>
一步一步,缓慢而上。<p>
伊茜,我该温和还是发怒,才能带她回到正常的精神轨迹?<p>
他停在房门口,拨季冰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p>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睡了吗?”<p>
咔哒,门开了。林思思双眼红肿,仍穿着粗布衣粗布鞋。<p>
“请进。”她说,走回床坐着,而后一言不发。<p>
“警局已经把文东强去医院。”林义站床尾道,“他主动投案,属自首,可以从轻。”<p>
“还要判多少年?”<p>
“他枪伤了罗琳,数罪并罚,不会轻。”<p>
林思思捂住脸,哽咽:“他还能见我老师吗?”<p>
“警局会安排家属探望。”<p>
“之后呢?”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我老师要一个人住在深山里,独自养大孩子吗?那个孩子,也要像我一样,再也见不着自己的爸爸吗?”<p>
“等孩子大了,警局会安排的。”<p>
“梅老师放了我,不能减轻文东强的罪吗?”<p>
“她没有包庇是正确的,但不能。”<p>
“我不追究,也不能吗?”<p>
“你要罗琳也不追究吗?她右手臂的枪伤深可见骨,近期都不能作画。”<p>
她摇着头,忽然跪地上:“林警官,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p>
她边说边拿膝盖走到他脚边,两手都抓住他沾满泥的裤子。“梅老师是好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求你帮帮她……”<p>
见过受害者和家属要打死罪犯警察都拉不住的痛恨场面,听过各个国家发生的斯德哥尔摩案例甚至受害者爱上罪犯的,但亲眼见到曾命悬一线的受害者恳求罪犯轻罚甚至免罚的,他也是第一次。<p>
林义愣愣地后退,裤腿挣脱了林思思的手。她看看自己空空的手,仰起泪流的脸,像那被抛弃在大街的幼儿,不知何去何从。<p>
这位心理学学霸,还没能给人治疗过心病,自己就陷入了精神的泥沼中,挣扎不出。<p>
林义叹了口气,扶起她道:“没有人可以帮她,但你可以让季冰给她经济或医疗的援助。”<p>
“季冰……”她转身跑到床头,从枕头下拿出一枚爱心银币,握在胸口。“季哥哥……”<p>
她缩到床上,抱住枕头,闭眼喃喃:“季哥哥爱我,会帮我的……”<p>
林义静静看着。直到林思思呼吸均匀,他拉过被子盖住她。<p>
他不能给拥抱,也不能训斥。<p>
她的生活,他无法参与。<p>
他能参与的,没机会再参与。<p>
她得尽早挣脱泥潭,抓住身边人的参与。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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