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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辞旧迎新二（第1页）

还没等薛瑾瑜出门，韩舜华就到了，她今天去徐生朴买的院子里，看着人打扫房子，顺便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葺，接到薛瑾瑜受伤的消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上下左右，仔细检查过，确定薛瑾瑜没有少一根汗毛，板着脸，教训薛瑾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好好姑娘的，竟然去厨房撩鸡，可见平时我对你的教导，你都没放在心上，过年之前这几日，你就好好留在房里反省，哪里都不许去，过了年，我就教你女戒，女四书，什么时候把规矩吃进肚子里去，记得牢了，什么时候才能出东厢房。”

“小姨母，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保证不再犯了，你别让我待在屋子里那么久，时间久了不晒太阳，我会长出蘑菇来的。”薛瑾瑜哼哼唧唧的，一头扑在韩舜华怀里撒娇道。

“你要是长了蘑菇，那不正好，可以用来炖鸡。”强忍着笑，韩舜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严肃。

“小姨母……”薛瑾瑜拉长了声音，在韩舜华怀里扭来扭去，韩舜华始终不肯松口。正在缠磨着，雪梅带着雪菊进了门。

“雪菊丫头，伤到哪里了？过来让嬷嬷看看。”薛余氏拉过雪菊，左瞧右看，头上的丫髻中间，少了莲子大小的一块儿头发，敷了黑黄色的药膏，看不出伤的多重，是让公鸡给叨的，两只小臂各乌青了茶杯底大小的一块儿，是被鸡爪子抓的，多亏有厚棉衣隔了一层，不然肯定会被抓下一大块肉。薛余氏看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幸亏是没抓到脸上，不然可就破了相了，这胳膊也得养些日子。”

“可不是，还好在头发里面，万一伤了发根，还能用别的头发盖住，轻易不显眼的，就是这两只胳膊，这几日使不得力气。”雪梅拍了拍雪菊的肩，“我听田婶子她们说，今天雪菊叫人过去说要看公鸡，当时金桂就在厨房里，撒泼要零嘴吃。老雍军老婆被她缠磨不过，找了一把熬腊八粥剩下的桂圆干，转身给她的时候，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悄悄的跑了。”

“这个金桂~~”薛余氏跟着话儿一想，明白了，咬牙恨道，“我说呢，好好地鸡笼子怎么会开，原来是这个黑心烂肚肠的东西。”

薛瑾瑜拉着雪菊说悄悄话儿，“是不是很疼？你是替我受伤的，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

吓得雪菊连连摇头，“姑娘可别这么说，我以前在家里孩子多，没人管，每天山上山下乱跑，哪天不摔几跤，这点伤没什么的，今天是我没照顾好姑娘，让姑娘受惊了。”

“母亲最近身体一向不好，原本我许过愿，要让家下众人都捡佛豆，佛米，捡满七七四十九天，散给孤苦可怜的人，给母亲积些福寿，这几日忙乱，我倒给忘了，雪梅，你去跟雪兰说，让她告诉母亲，这佛米佛豆，要她身边最亲近，最贴心的人，亲自跪着捡了，才最虔诚，一天捡四个时辰，也不要贪多，一个天捡出一小碗豆米就好。像是张嬷嬷，娇儿，金桂，都正适合。捡佛豆佛米的时候，要用筷子一颗颗的捡，捡一颗，念一句佛，必要诚心诚意的，这四十九天不能出屋，过了这四十九天，以后母亲一定会平安康泰的。”韩舜华心中气恼，忽然想起在宫中时，看皇后“教导”新进宫的小妃嫔“规矩”，所用的手段。

这些日子跟徐老夫人接触下来，发现她是个极迷信的，就因为当初，不知道哪里来的，走街串巷，摇铃算命的半瞎子，说薛瑾瑜八字与徐老夫人福寿有妨碍，想要破解，需要五钱银子，半瞎子做个法就好了。结果，徐老夫人记住了这有妨碍，却没给半瞎子五钱银子，让人给他两个大钱，撵出门去了。

韩舜华干脆就利用了徐老夫人这畏惧神佛，又吝啬，心里又只有自己的性格，又不花钱，只费少量豆米，别人跪一跪，就能给自己修福寿的事，就算张嬷嬷等人不情愿，她也会压着她们去做。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门关在屋子里，省的她们出来惹是生非，过了年，再想办法找别的名目，总之，只要等她出了阁，把薛瑾瑜打包到隔壁新家里去，这院子随她们折腾去。

雪梅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回话，果然，徐老夫人立刻就让张嬷嬷去准备豆米等物，还让雪梅带话，今晚上不要给张嬷嬷祖孙三人准备荤菜，明天就开始捡佛豆佛米，怕吃了荤腥冲撞了佛菩萨，不恭敬。以后四十九天，也都不要给她们准备荤腥。

厨房刚将大公鸡抓住，韩舜华就传话，晚上炖鸡。果然，晚上桌上就多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炖鸡肉。薛瑾瑜留雪菊跟自己一起吃饭，薛余氏在一旁伺候，看着雪菊只低着头，用勺子挖碗里的饭，也不敢抬头夹菜。在薛瑾瑜的示意下，将金黄流油的大鸡腿夹到雪菊的碗里，雪菊吓得差点砸了饭碗。薛余氏见状笑了，“怕什么？放心吃吧，姑娘赏你的。”

“它敢欺负我们，我们就吃了它，报仇。”薛瑾瑜用力咬着去了皮的鸡肉，装作恶狠狠地道。

低低的应了一声，雪菊抓着鸡腿，含着眼泪，一口口啃下去。

大年三十，徐生朴下午就从大营出来，赶到了新买的院子，转了两圈，冷锅冷灶的没有人气，一抬脚又溜达到了韩舜华的家里。一进院子，就闻道了肉香，自动自觉的，进了头进院子的西次间，自从徐秉文留他在这儿住了一夜，这就成了他除了大营之外，另一处巢穴。不论韩舜华怎么对他掉脸子，用话挤兑他，他都赖着不走。韩舜华没有办法，也只有闭着眼，随他去了。

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饭桌已经在徐老夫人的堂屋里摆好了，冷菜，果盘，点心干果已经摆好。为了不冲撞菩萨，张嬷嬷祖孙一直避在正房西里间，就是大年夜，也要茹素。三人闻着香味，真正的垂涎三尺。

年夜饭，饭桌上只有徐老夫人一个人，韩舜华布菜，冷冷清清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田婶子带人收拾完了，韩舜华也告退。薛瑾瑜早就被徐生朴带走了。徐生朴本来想着要在韩舜华这里，跟着徐老夫人一起吃团圆饭，怎奈头一件，韩舜华死活不肯答应，第二件，徐老夫人发话，不要跟薛瑾瑜同桌而食。不论韩舜华怎么跟她讲道理，就是说不通，徐生朴知道了，二话没说，直接去东厢房，叫薛余氏给薛瑾瑜穿上厚棉衣裙，抱着回了隔壁院子。

韩舜华叫老雍军老婆，直接带人端着饭菜跟了过去。韩舜华在东厢房，自己带着雪梅雪竹，凑成一桌，简单的吃了些，又开始看着人，准备包晚上接神的饺子。

隔壁二进院子里，准备充作客房的东角房，刚刚熄了火的炕微微有些烫人，薛瑾瑜脱了厚衣服，穿着贴身的薄棉袄，还有些感觉热，爬起来，拖着小褥子，走到炕梢，重新坐下，才觉得舒适。徐生朴去别的屋子，换了身便装回来，正看见薛瑾瑜趴在炕梢，打瞌睡。一把拖起来，咯吱她。薛瑾瑜嘻嘻哈哈的，又叫又笑得求饶。

“醒了？”徐生朴松了手也跟着笑。

“醒了，这回真的醒了！”薛瑾瑜连滚带爬的，撅着屁股，抱着小褥子往炕里钻。

“醒了就吃饭，吃完咱们出门去转转，晚上回来接神，咱们也放烟花炮竹。”说着，老雍军家的已经指挥人摆了炕桌，一样样从食盒里取出饭菜摆好。

两人也不要人伺候，徐生朴随着薛瑾瑜的性子，她爱吃什么就尽管吃，还让人烫了酒，自己喝了八两烧刀子，给薛瑾瑜喝了五盅桂花酿。酒足饭饱，薛瑾瑜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无比的满足。被徐生朴抓过来，强灌了小半碗焦三仙茶，又在她嘴里塞了块闽姜，叫她噙着，才让薛余氏给她穿衣服，扛在肩上，出门逛去了。

街上冷冷清清的，小摊贩也大都早早收了摊子，回去过个团圆年，今天就算没有酒肉，哪怕是苞米面的饽饽，或者更差一些，糠菜团子也要吃一顿饱的。可是薛瑾瑜和徐生朴还是兴致很好，一个是从来没有在大年三十出过门，一个是好多年没人陪着过年，两人逛这一路，看见还没收摊的，不管卖的是什么都买，糖葫芦，小灯笼，剪纸，炒货，甚至还买了一只用竹子做的假蛇，捏在手里，略动动手腕，就会像蛇一样扭动起来。

回家的路上，徐生朴想起自己家里没有贴春联，直接就去了韩舜华家里，让人打浆糊，薛瑾瑜想了一幅曾经看过的对子，念出来，徐生朴拍着大腿说好，时间晚了，找不到人代笔，徐生朴索性自己捉笔写了，是十分大气庄重的颜体，惊艳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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