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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觉得，这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为了对付南庆，这点代价也是值得的。”太后缓缓开了口。

小皇帝叹了口气：“可这扎鲁部落，不一定能够如我们所愿，真的会和南庆起冲突。”

“我们和乌恩的约定就是，北齐支持扎鲁部族称霸西胡草原。但这其实根本不可能，因为草原部族三中有一已经归降南庆，剩下的那些也都有亲近之意。如果乌恩想要统一草原，就一定会去吞并其他部族，这就触碰到了南庆的利益，必然会起冲突。”

“可母亲您也知道，之前南庆的经济打击让我们压力很大，为了筹措边军粮草，我们已经是提了商税，又单方面撕毁了和走私路线上商户的约定，我大齐商界民间一直颇有不满。”小皇帝皱着眉，一脸的忧愁。

叹了口气，小皇帝继续说道：“何况此次南庆皇帝南下，范闲大改盐制，他南庆的盐价已是大大降低，相比之下我大齐盐税一直居高不下，若此时低价售与胡人，万一消息传出去，只怕……”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北齐太后摆了摆手：“若是乌恩真的投靠了南庆，我们损失的可不只是这一点点了。”

小皇帝明显还要说什么，但太后抬手制止了他：“陛下，您近来做事，顾虑似乎越来越多，反不如小的时候果决了。”

“您别忘了，这天下应当是战家的，为了达到你父皇的遗志，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太后少见的沉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训告的语气说道。

小皇帝沉默了片刻，起身往外走：“就依母后的意思办吧。”

回了寝殿，司理理见他回来，忙放下手里的诗集，伺候着换了衣服，又忙着开始煮茶。

小皇帝面色凝重，心里也是烦乱的很。近些年来，尤其是丢了雍州和辽州之后，自己和母后的想法，似乎向着两个方向发展。

太后觉得自己不够果决，瞻前顾后；而自己又觉得母后有些操之过急，急功近利。两人政见不合的情况时有发生，且母后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强硬。

之前就因为太后私自做决定，在范闲被冤枉春闱弊案时，透漏了他和北齐走私的消息，想要踩上一脚，却没想事情完全翻转，反倒让北齐在走私线路上损失不小。

而这次又是，母后执意要与西胡做交易，用低价盐去维系约定，自己虽然不是十分赞同，却也是违拗不过。

父皇的遗志吗？小皇帝当然也想统一天下，可现在齐国境内这样怨声载道，百姓活的如此艰难，这样真的好吗？

小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女扮男装坐在这个位置上，本身可信的人就寥寥无几，和母后有意见相左之时，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看着认真煮茶的司理理，小皇帝忽然觉得她和自己其实是很相似的，都有太多身不由己之处，这宫里，或许也只有她能理解自己一些吧。

“理理，你今日……”小皇帝翻身坐好，想要和司理理说说话，哪怕只是聊些琐事也好。

话刚说了个开头，却硬生生收住了，因为小皇帝看到桌上放着的那本书，封面上面写着“南庆诗仙诗集”。

罢了。小皇帝自嘲的笑了笑，无人可说，也无话可说。

庆国这边，范闲和弘成一行出发，向西踏上征程。而李承泽留在京都，处理南下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各项事务。

晚膳过后，居安殿后院照常响起了兵刃相撞的声响，将近亥时才停了下来。

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谢必安把剑一戳，坐在摘星楼门口的石阶上休息：“这几日怎么就练这么少的时间？你是有别的事吗？”

“没有”，五竹站在他对面，抱着铁钎：“你在南诏受的伤不轻，应该循序渐进的来。”

谢必安抿了抿嘴：“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嗯，是范闲说的。”五竹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承认。

“我就说嘛”，谢必安一脸猜中的表情：“你哪有这么好的脾气。”

五竹微微一愣：“我脾气很差吗？”

“当……当我什么都没说。”谢必安晃了晃手，把“当然了”三个字咽了下去。他现在打也打不过，哪里敢说实话。

五竹什么也没说，沉默了几秒，直直的走到谢必安旁边，挨着人家坐下。

这让谢必安顿时浑身不自在，手撑着石阶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挪，生怕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起来，自己连个反应的距离都没有。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静静聆听深秋的蝉发出最后的呐喊。这尴尬的气氛让谢必安如坐针毡，由于再三决定随便找个话题：“范闲今天去西胡了。”

“嗯，我知道。”五竹淡淡的说道。

“呃……你怎么没跟着去？”谢必安努力让话题继续下去。

“他若需要，会传信给我的”，五竹接着说道：“况且范闲是九品，能动他的人没有几个，不像李承泽，到哪都得带着你。”

“嘶——”谢必安努力忍住拔剑的冲动，暗暗告诫自己，话题是你找的你不能生气。

再一次陷入沉默，谢必安掐了掐眉头，觉得和五竹聊天比打架都累。眼神尴尬的四处乱瞟时，瞥到了五竹脸上蒙住眼睛的布条，一下勾起了谢必安的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谢必安抬手在五竹脸前晃了晃：“你……是看不见吗？”

“看得见”，五竹抬手打掉谢必安的手：“比你看的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蒙着眼？”谢必安提出了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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