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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氏轻笑了一声,敛了眉眼,凝着冷冰冰的奇怪的笑意,“这可是就连我们这些最为恶毒的门派都想不到的做法,直接把一个人当成了毫无感情的傀儡,你就不怕有一天,有人会推翻你们的统治,像今天你们摧枯拉朽的摧毁我们一般,让你们这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大厦倾塌么!”
朔风微有些鲜红的唇并无被冒犯,被戳心窝子的难堪和不耐,慢条斯理的把手上昨日因为用了太多的刑具,而染上的那块斑驳的血红,一点一点的去了,直到指甲上重新恢复洁白干净,才抬眸对着肖氏浅笑一下,从来都是冷肃若冰晶寒石的眼睛里,慢腾腾的荡漾出一缕看见蠢货的怜爱。
“你们夜游宫的人,是不是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怎么连说人最不想听见的话,都是一个模样。”这样的话他早已经听厌了,百无聊赖的摆摆手,轻慢的道:“这样的话,听多了,就这没什么新鲜感了。我记得曾经你也是个女中巾帼,智谋不在男子之下,这夜游宫在你的手上被壮大到现在的声势,可见你的能耐。怎么现在你说起话来,却是连三岁小儿都不如了!?”
朔风诚恳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肖氏,眼中是真切的疑问,堵得肖氏心口上的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赛得慌。半晌也只能恨恨的一咬牙怒瞪着看戏的朔风道:“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满嘴谎话,你与我相识多久,如何有资格谈论我的为人处世!我今日就要你一句话,把陈陵带到我跟前来!”
既然已经没有了任何斗智斗勇的价值,朔风便很有些意兴阑珊,眼神中的那点热度很快的便如日出时候的冰花一般,很快便消散了。冷下一张脸来,满面山雨欲来的危险的宁静。
“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对手,能供我好好地消遣两日,排解面对太多蠢货而生出的那点寂寞和无趣。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和那些死到临头却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人一样,还在叫嚣着对我提出许多的要求。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权柄在握的大人物。”朔风掸了掸膝盖上沾染上的一点下落的微尘,声音若冷泉叮咚,说不出的清越,像是玉珏碰撞之时,发出的泠泠碎响,“即便现在你已经在我的地牢里了,想必还做着能在我手上讨到一丝生机的美梦,还以为自己能有东山再起的这一天。”
“呵……”朔风发出一声冷笑,懒洋洋的在嘴角挂出一个让人看了心中恨毒了的笑,“在我手上的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你还想和我提条件,还是先想想你该如何说些让我觉得有用的东西,或者是拿出你以前阴毒百变的智谋来,或许我还能和你再玩上两日,给你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朔风把擦了手指的手帕轻飘飘的落在肖氏的脸上,轻柔的呢喃道:“至于你想要叫阿陵那个臭小子来见你,我看你还是等到死了之后,化作厉鬼再来实现这个心愿吧。”朔风眼珠浮出一抹诡秘的阴郁的笑,身后有哔剥燃烧跳跃的火把,陡然之间蹿了一下,那一霎明亮起来的橘红光线,在他的眼珠里,然超出一朵静待血液浇灌的花。现在只是含苞待放,只等到肖氏油尽灯枯的那一刻,便会毫不犹豫的吞噬她的所有。
“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拿世间最恶的法宝,镇压你的魂灵,直到百年之后,魂飞魄散。”
耳际响起来的是轻柔得就在耳朵眼里搔刮的柔软声音,因为声线压得太低,竟有种甜丝丝的蜜糖一般的甜软之感,让肖氏陡然之间恐惧的沉迷了一瞬。
她瞪着眼睛,极力的想要看清楚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有心想要开口挽留,却已经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了。
这黑暗太过于沉重,压得她泛了肺痨一般的喘息不顺,像缺水的鱼儿一般,惊慌的瞪大眼睛,无声的张着嘴巴想要呼吸新鲜的气流。
出了地牢,便是柔软亲和的日光洒在身上,院子里已经摆在墙角处的几盆三角梅已经开了小小的花,嫣红的花朵点缀在满目的苍莽绿意之中,艳丽灼灼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算是朔风这样早已对阴暗潮湿的,甚至是血腥气浓郁的仿佛白水味道一样的空气,但是现在闻到这样的一股清冽的自然香气,还是忍不住的微微眯起眼睛,吸了一口气。刚才在地牢当中,因为肖氏而起的那点子不渝,也消散许多。
“尊者,这肖氏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却还一直叫嚣着要见少宗主一面,您看······应不应该答应。”身边常年随侍的高壮的周宁珏憨憨的笑着挠了挠头,也不惧自家师傅瞥过来的那一眼让人心肝颤的森冷眼光,仍旧是憨厚的笑着道:“这肖氏虽是少宗主自己抓回来的,且还说了,一切交由尊者您处置。可是这终究是照顾了他多年的“母亲”,没什么感情,但想必也从来没想过要让她就这么去了。这剑宗宗主大人,在少宗主的事儿上,又是个全然不讲道理的人,到时候见少宗主伤心难过,少不得又要闹起来。到时候惊动了山主大人,更是一场早就已经注定了的风波。”
周宁珏见自家师傅的目光越来越冷淡森冷,忙不迭的补充道:“我没有要为肖氏着想开罪的意思,只是担心这到时候咱们夹在他们中间,只怕要被肖氏笑话尊者无能。”周宁珏在听见肖氏这个要求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左右都进退不得的难题。到时候若是陈陵一时心软反悔了,那该如何收场。
朔风看着这个长得一脸憨厚老实人模样的弟子,摇头道:“没想到我也有眼光不准的那一天,从前只道你是粗中有细,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心眼灵透,满腹机心不亚于山主大人了。”
没好气的给周宁珏一巴掌,把那个光头拍得“啪”的响了一声,睃着眼风的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风,“你以为阿陵是什么人,他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且现在这段时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朔风眼中透出满意的笑来,“我以前只当他沉迷于风花雪月,不知世事艰辛,这剑宗的重任,只怕担负不起。没想到他的天真纯善之中自有一股男儿的烈烈豪气,心中自有自己的坚持。”
朔风的眼神太过于温柔,让习惯了他阴郁反复无常的周宁珏不由得有些惊异,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忍住自己不能露出惊骇的滑稽表情来,垂首听着他师傅在这里像是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子一般的炫耀自家的孩子。
“你且看他这次回去,毫不拖泥带水的对肖氏就是迎头痛击,丝毫不管她在陈家照顾了这般久的情分,便可知道他的心意了。何况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洪州,捣毁了夜游宫的老巢,让我们减了多大的负担。这般行事准则,可不是往日的他能做得出来的。”朔风比陈陵大了几岁,许是因为常年掌管戒律,自有一股威势在,看着便要比他还要老成稳重些,他也是拿陈陵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所以往日才会这般的恨铁不成钢,现在总算是看见他振奋起来了,如何还能忍受肖氏等人再次把人给拉回往日的黏黏糊糊。
警告的瞥了一眼沉默乖巧的听他说话的弟子,口中的话温柔得有些冷淡,“肖氏的请求,是定然不会作数的,阿陵他也定然不会再见肖氏了,你给我安分乖巧些,不许做那些多余的事。”
“弟子明白。”周宁珏忙拱手应诺,纵然心中百般的信不过,但还是只能听从说风的命令,满目凄然的看着朔风龙行虎步走远的挺拔身姿。
第九十五章:见人
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棂前,背上还背着一片小小的落叶,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蹦一跳的往里头跳了两下,振翅飞到趴在桌子面前睡着了的陈陵面前,十分通灵的拍了两下他的脑袋。翅膀尖上的一片雪白的羽毛,飘飘悠悠的落在他头上的玉冠上。
陈陵睡眼朦胧的坐直了身子,眼皮因为睡得太过于久而重叠出三层来。陈陵眨巴两下眼睛,把眼中因为被突然惊醒而生出的朦胧水汽眨巴干净,看着面前这个颇通人性的下东西,带着倦意的微微笑了笑。
“怎么了,周师兄肯舍得你出来报信来了。往常他可是把你看得和掌心宝一般,若是有人多看一眼,都会生气心疼个半日,今日竟舍得把你放出来跑腿来了。”陈陵也不指望这各自能听懂他说的话,只是想起周玉珏宝贝他养的这几只鸽子的紧张模样,一时之间看见这个稀奇的小东西,不由有些感慨罢了。
把脚上绑着的柔软布条取出来,叫林思端了一碟子晾干了的牛肉粒来,喂了这娇气的小东西吃了,又把它好好地送了出去,才回过头来看周玉珏特特的送过来的东西。
周玉珏的字写得规规矩矩,一如他整个人给人看见的忠厚老实的模样一般,点勾撇捺之间都透着一股端正严肃之气。只是布条上写得东西却让人看不出什么忠厚老实来。
林思凑在身边陪着一起看,寥寥几句话,却硬是让林思没有挑得老高,才刚刚稍稍历练起来的一点稳重成熟一下就让这斜溢横飞的眉头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公子,这肖氏是不是欺负公子现在独身一人的居住在这山上,老爷夫人都不在了,连老夫人也因为这些年的糟心事,现在是闭门不出,就连二老爷也是避而不见的。公子的亲人是都不能出面为您主持公道了,但是还有宗主呢!她不会是还以为她还能凭借着她的智谋,能脱出朔风长老的手掌心吧!”林思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的,想想跟在大师兄身边的时候,看见的一桩桩一件件,口中不由得冷笑出声,“这是欺负到您头上来了,死到临头了,还这样大言不惭。”
“啧……这周师兄而又真实的,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让她多活一刻,都是对咱们天幕山门庭的亵渎。”林思怕陈陵真的应了布条上的条件,忙矮身睁着眼睛严肃道:“公子,你可万万不能信了那妖人的话呀!她窃了夫人的身份,还让老爷因为她的缘故,这么多年一直都背着不可洗刷的污名。并且,她骗了您的感情,骗您白白的叫了仇人这么多年的娘。”
说起这个林斯地闪过一缕霜冷的阴寒黑雾,“她但凡真的像她口中所说的有一点儿真心地疼惜公子,就不会让公子遭受这样大的难堪和折辱。她避而不谈这么多年,借着老爷的名声,和咱们陈府得天独厚的条件,把整个禹州都把持在手中。若不是因着这是公子出声的地方,宗主每年都会派人来看守驻扎,只怕现在早就成了另外一个洪州城了。她现在竟还有脸面要挟公子,哼……我看她是活腻味儿了。”
陈陵身条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手上缠着布条,任由林思再耳朵旁边絮絮叨叨,眼中是温软若三月春花的清凌凌的波光。听着林思冰冷的抱怨和杀气纵横的气势,淡淡的不说话,只是在林思抱怨完了之后,才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哪里来这样大的怨气,看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口中虽然说的是斥责的话,但这声调却是软绵绵的,丝毫听不出什么斥责的不悦,反倒是在面子上的闲话几句。
林思不害怕的到了一盏温着的蜜水,递到陈陵嘴边伺候着他喝下去,才继续说道,“本来就是么!她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都已经落在了朔风长老的手里头了,还这样的不切实际的做她的春秋白日梦!大约是想着您这么多年和她还是有着母子情分的,不会这样狠心的不理她的。”
“母子情分!?我和她哪里来的什么母子情分。”嫌恶的拒绝者这四个字,陈陵眉头一皱,嘴角不悦的抿起,眼睫微微低垂着覆盖了眼瞳,冷淡的道:“她也配和我提这几个字。”
说着甩了甩手上的这张布条,“不必去看,我都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我与她之间这么多年,就算是没有生生的母子之情,也有着相依为命的不可分割的亲情。想让我帮她逃出去,只要过了这一遭,就再也不来找我的麻烦,全然的退出我的生活,不会再来打搅我的生活。更有可能会说······只要我能为她求情,放她出去,她可以把藏在肚子里的那些脏东西全都吐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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