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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像是久经失修的老旧物件,慢吞吞的带着一种“吱嘎吱嘎”的声音一寸一寸的向上挪动,就在两人要进去的时候,敏锐的听见越来越近的有奔跑的骚动传来,陈陵等不及石门全部打开,先行一步的闪身进去了。在两道人影闪掠进去之后,石门善解人意的又再次降落下来,严丝合缝的把一人高的空洞挡的严严实实。
听见警醒的摇铃声响就匆匆赶过来的赵归愤怒的使劲锤了一下落下来的石门,背部因为愤怒喘息的抖了两下,转头闷声闷气的对身后跟来的一众夜游宫教徒道:“这里头放着宫里最机要的秘密,现在有人闯了进去,这石门是只许进不许出,且一月只开启一次。我们现在就赶往唯一的一个出口等着他们,你们回去报告左右护法,说明情况,让人赶来支援。”
其中被赵归派去回禀左右护法的精壮男子不解的皱眉道:“不就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么,何必惊动左右护法,我们兄弟武功不弱,难道还防不住两个小崽子么?”
赵归冷笑一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口中恶声恶气的道:“这两个小崽子不比寻常的小子,一个是天幕山剑宗宗主的关门弟子,一个是王家家主的弟弟,身法奇诡。就只这两个人就能瞬息之间灭了我们这一堆人了,你说要不要禀告左右护法。且这两个人是夫人一定要要的,我们精心布了这么久的局,若是到时候因为我们的自信大意而让他们给跑了,到时候谁能担责?你吗?”
说到这个赵归就有些灰心丧气,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宫里的人越来越奇怪了起来,最疯的就是宫主,竟然放下宫中的事务,跑到遥远的禹州蛰伏起来,敛了浑身的锋芒就为了当一个不回家的小毛孩的妈。还有这个被老宫主送进宫的娘娘,到现在越发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三天两头的下令说是要如何如何。也不想想为了她随时会更改的命令,多少兄弟折在了路上。乌越宫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巴不得他们夜游宫的多出点儿什么岔子,结果这老娘们儿还这样三天两头的找麻烦。
“好了,都别给我废话,快点儿的,给我动起来。”说罢带着一行人就直奔唯一的一个出口处忙活起来。
陈陵他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现在还在曲折回环的密室中艰难的行走。没想到刚刚近来就陷在不住下陷的流沙之中,王琦跟着他后面,倒是没有一样的陷进来,只是看着陈陵就快要埋进去了,心里急得不行,但面儿上还是稳得住的站在流沙边儿上冷静的问策。
“师兄,我该如何救你。”王琦脑袋从未像现在这样转悠得如此之快,回想着从前在课上长老们教应急措施的时候的话,只是当时他醉心武学,对这些个东西压根儿没什么兴趣,趴在桌子上就呼呼地睡着了。现在到要用的的时候,才发觉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的真谛。
陷在流沙之中的陈陵却并无什么焦急惊慌的神色,流沙这些东西亚也不是没遇见过,只是这次进来还是大意了,没想到刚刚进门就来了这样一个不分敌我的陷阱,一时之间就被吞了进去。看这流沙的速度,想必很快的就会把他吞噬进去。
“你去找绳子,或是长些的树枝木板都可以,这流沙一时半会儿的不会置我于死地,我趴伏在沙子上头也能减缓陷下去的速度。”陈陵冷静的俯身爬下来,慢腾腾的向前一点一点的爬动。
王琦见陈陵自有章程,心中不由大定,重重的点了点头就飞快的在四周搜寻起来。好在这密室并不是步步杀机,在一个石台上头能看见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一截绳子,只是这绳子上头落了厚厚的一层浮灰,被王琦捡起来的时候,轻轻地扯了一下就四碎城败絮了。王琦丧气的把手上残存的绳子摔在地上,激起一阵翻滚的浮尘。眼睛不住地睃巡着还有没有能找到东西的地方,找了许久也不过见到一截巴掌大小的枯枝,根本不能够派上用场。
陈陵头上已经见了汗,这个流沙也不知道是如何运作的,流失的越来越快了,他小心的趴在上头,才勉强的没被流沙迅速的吞噬进去。见王琦四处翻腾的声响,还有气急败坏的摔打的声音,就知道他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现在的境况已经容不得他犹豫了,他高声喊道:“朗月,不必找那些东西了,你轻功好,到时候你撕下衣裳绑在高处,飞掠下来把我拉扯上去。”
闻言王琦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外头的衣裳脱下来,两下抓成布条,一端绑在自己身上,一端绑在墙上突出来的一根木头棒子上,鼓足了气的如黑鹰捕猎一般的飞下来屈指勾着陈陵的腰带一个使力就把人往上拔。好在这流沙速度虽快,但终究是抵不过王琦的力气,把陈陵往旁边一扔,自己也顺势蹬了旁边的墙壁一脚,半空里解了身上的结落在陈陵身边。
吃一堑长一智,刚刚就是因为大意吃了亏,这回两个人走起来都提高了警惕,生怕再中一回陷阱。好在这样不讲道理的陷阱也不多,这密室也不十分大,走走停停的,两个人也摸到了最机密的位置。
这里的布置和其余的地方都不一样,其他地方都是极尽的简朴,能如何简单就如何简单,只有这里恨不得拿所有的好东西把它填充起来。
顶上嵌着一颗一颗的荧光石,在昏暗的光线里头闪着柔软的光泽,开阔的密室里四边摆着一人高的灯架子,挂着精致华丽的水晶灯,鲜红的流苏穗子乖顺的垂在地上。正中摆着一张千蝠百子的拔步床,那床极大,放几个彪形大汉在上头滚来滚去都绰绰有余。拔步床前面摆着一张大大的桌案,上头规整有序的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书画缸子,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卷轴。
陈陵上前打开一副,竟然是早已失传的云清真人的真迹,接连打开几幅都是流失许久的名家名画。
“这究竟是囚禁谁的,又爱又恨的想必又是一段说来让人唏嘘感叹的爱情故事。”王琦一边叼着一颗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草根,咬在渐渐地犬齿上,毫不心动的把一副拿出去就能惹的人拿出万金指数追寻的名画扔在缸子里,还震荡出一阵怦然的飞灰。
陈陵淡着眼神的挥开眼面前的飞灰,把手上的画轴卷好放进去,一点一点的细细的扫着周边的布置。越看便越觉得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
桌案上还摆着一副未曾画完的风景画,粗疏的线条一看就知道画的是一颗合欢花,除了合欢花全是大片的空白,边角上还有几点飞溅的鲜红的颜料的痕迹。那株合欢花上有一块颜色淡淡的晕开一圈,指肚摸上去还能摸到一点微微的凹陷和被水渍浸之后的水润。
那边的王琦已经把一盏又一盏的水晶灯点起来,儿臂粗的白烛燃烧灼亮的光彩,透过像是融化在水晶里多姿花卉,在地上顶上繁复错落的倒映出一片馥郁鲜妍的花海。那花卉的颜色实在是讲究又精致,栩栩如生的随着烛火的摇晃燃烧,微微抖动,像是真的让人置身于一个幻境之中。
因着这灯火点亮之后,更是让这间密室一览无余,拔步床上罩着的流光月影纱随着陈陵的一个轻轻地转身的动作就悠悠的飘荡起来,纱帐上用银线绣着的磅礴江水的暗纹,在烛火之下宛若流动的河流一般的不住汩汩流淌着闪耀的银光。脚踏上还放着一双丝履,似乎正有人躺在床上休憩。
陈陵伸手拨开轻薄的纱帐,宽大的床上铺开一床鹅黄的锦被,被子底下睡着一个人,一只手臂柔软的弯曲摆放在锦被上,手腕上挂着一串黑玉珠串,衬得那双手更显白皙。一头柔软的乌发流淌的淹没在锦被之下,从外头漏进来柔软和煦的烛光在那头乌发上浅浅的折出一个道暖色的晕黄。
虽然看不见这人究竟长什么样儿,但陈陵能肯定这定然是那个让这密室主人又爱又恨的,挂在心尖上的人。陈陵正要上前把那人的脸掰过来,仔细看看究竟是谁,那边就听见王琦的一声惊呼。
王琦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能发出这样的一声惊叫,定然是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王琦捧着一张薄如蝉翼的布匹,小心翼翼的过来,满室如昼的烛光把这张张布匹照的莹莹透亮,隔着它还能清晰的看见那一头的王琦的脸。
王琦鼓着一双眼睛异彩连连的来回看着这张东西,而后小心翼翼放在那张桌案上,一点一点的展开,明晃晃的露出它真容来。
“这是人皮。”陈陵倏地一下皱起眉头,凑近了的打量起来,这是一张剥离的完好无损的人皮,烛火之下还能看见独属于人的肌肤上的柔软和隐晦不明的光泽。黏连的筋脉也被完美小心的全部剥离了,连最容易剥碎的手指部分,也一样完美无缺的保留了下来。
空洞洞的似乎在无声嘶叫的人脸让陈陵飞快的扫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睛,能这样面不改色的对着一张人皮仔细观察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人身上剥下来的,这样的干净利落灵巧,想必这剥皮的人也是个性格极为可怖的人。”陈陵难受的蹙起眉头,催促王琦,“快把这东西收起来扔回去,看了伤眼,到时候说不准还会在心里种下阴郁的影子,搅得人心里难受得紧。”
王琦根本不怕这些东西,无所谓挑了挑眉毛,听话的把人皮小心的卷起来,原封不动的收进去。
“那柜子里还放着许多人皮,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柜子,就跟简似的。”知道陈陵看不得这些东西,王琦也不去大喇喇的把柜子打开刺激他,轻描淡写的把柜子里的情况说了一遍。言毕眼中闪过一道兴致勃勃的诡光,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单单一个柜子就摆了这样刺激人的东西,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练下来的手艺,又是如何保存得这样鲜活柔软的。
若是有机会知道,倒真想讨教讨教。到时候知道方法,再把那人杀了,也算事给这些枉死的,不能转世轮回的人减了一点儿怨气。
王琦在这边挑着嘴角的阴恻恻的想着,转眼看见自家师兄俯身在床榻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半晌了这身子僵直的一动不动。垂落下来的流光月影纱温柔的轻轻地扫在人身上,挂起一缕铺在背上的黑发,像是一条卷曲的小蛇,在光影之下蔓延进更深的黑暗里。
第五十四章:丝线
“师兄,怎么了?你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王琦惊疑不定的往前过去站在背对他坐着的陈陵面前,在他的印象之中,很好能看见这样让他师兄木愣愣的呆滞的时候,除了像上次一样的在陈家宅院里突如其来的那一次幽魂一样的失态之外,在没看见过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的时候。难道是又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王琦一点一点的往前蹭过去,一手撩起旁边散落下来的纱帐,一边探着脑袋的去看床榻上摆着的东西。
宽大的床榻上正中侧放着一个男人,身姿颀长,摆在鹅黄色的锦被上的手指白皙的有种昂贵的透明感。手腕上挂着一串黑玉珠串,和握拳放在一边的师兄的手臂上挂着的那串一模一样。最里头架起来的一个长条的梅花万簇的格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玉器。那些玉器的成色极好,只是都只是巴掌大小,雕琢成孩童才会喜欢的猫儿狗儿,一点一点的把不算宽的长架子堆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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