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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凉这次没有喝酒,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心痛,那种痛感自心脏开始顺着血液流进四肢百骸。
返春寒,春风料峭。
他坐在池塘边,紧握着钓竿,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
“太太,要吃晚饭了。”张琴指了指院子里的萧凉,担忧的说:“萧先生已经坐了一天了,您要不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莫熙和萧凉是母子,但是莫熙对萧凉一向是严厉怨恨,鲜少有关心的时候,平日里萧凉受伤,她也是不闻不问,是以张琴说到一半,便也不再说了,反正莫熙是不会理会萧凉的,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多此一问,免得再引起莫熙的不满。
“太太,不如……您先吃?”
莫熙没有理会张琴,举步走向萧凉。
张琴稍稍怔了一下,随即又轻叹一口气,看来莫熙对萧凉也并不是毫不关心,正这样想着,却见莫熙大步走过去,扯掉了萧凉手里的钓竿,一把丢进了水里。
张琴震惊的捂住了嘴,糟了,那可是萧凉最喜欢的钓竿!
她慌忙走过去,准备劝架,却见两人只是对视着,一言不发,看不出是要吵一顿,还是要打一架,她紧张了看了两眼,最终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院子里只剩下了萧凉和莫熙,料峭的春风拂着院子里的枯枝,枯枝上的嫩芽在春风中不断的抖动着,好像随时要掉。
半晌,莫熙先开口:“你怎么了?”
萧凉仰头看着她,唇瓣颤了颤,说出一句让他自己都意外的话:“妈,朵朵不要我了。”
莫熙倒吸了一口冷气,寒凉刺骨,她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萧凉。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年仅十二岁的萧凉,也是这样抱着她,哭着问她:“妈,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萧凉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懂事,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有人指着萧凉说他没有父亲,是爸爸不要的孩子,可萧凉却从来没跟她要过爸爸,他常常羡慕的看着别人的爸爸,但他从来没说过一句那样的话。
那次,他忽然问她是不是不要他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才是萧凉唯一的依靠。
萧凉,他看似坚强,实则心里柔软,他盼望着拥有父亲,可他又害怕见到父亲,因为他害怕自己的父亲真的不要自己。
这种影响一直延伸到他上学,交朋友,甚至交女朋友,他期盼拥有朋友,可他又害怕拥有朋友,期盼是心里的诉求,害怕是因为怕他们会离开他,不要他。
他这么多年对文朵念念不忘,甚至抓着她不肯放手,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补偿。
而今,文朵,也不要他了。
莫熙对文朵有一瞬间的怨恨,可她想想自己,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去怨恨文朵,当初自己不是也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分手了也好。”她轻叹着:“痛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痛了。”
萧凉抱住莫熙的腰,脸紧紧的贴在她的腹部:“妈,我好像理解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了。”
“什么话?”
“真正的痛苦,是无法割舍,无法遗忘的。”纵然喝酒浇愁,也无法浇灭那种痛感,因为那是深入骨髓的痛楚,无法抽离,无法忘记。
莫熙用力的眨了眨眼,不让眼泪落下来:“那我现在再告诉你一句话,再深的伤口,也会被时间治愈。”
“妈……”
“别哭了,去吃东西吧,吃一顿才有力气继续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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