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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初唯有转身回到桌案前,却不知该站在哪位主子身后侍奉。
所幸沈予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只轻轻敲击桌面,示意她:“傻站着做什么?没瞧见桌上的酒水?”
晗初看着桌案上两只形状不同的容器。一个是琉璃夜光壶,盛着纯酿美酒;一个是釉瓷白玉壶,盛着晨间清露。她知晓云辞的喜好,便率先执起釉瓷白玉壶,正准备为他倒水,眼风一扫,但见云辞轻轻摇头,还不动声色地看了沈予一眼。
晗初恍然醒悟,沈予才是她的正经主子!可如今釉瓷白玉壶都已经端起来了,岂能再改端酒壶?晗初只得先将沈予的杯子斟满,再为云辞缓缓倒上。
刚将釉瓷白玉壶放下,沈予又开了口,再次呵斥道:“你都来东苑大半个月了,还不知晓谁喝水谁喝酒吗?”
话虽如此说,但沈予面色尚不算太差。他见方才晗初先为自己倒水,心里终于舒坦了些,指了指面前的酒杯:“还不给小爷满上!”
晗初被训斥得莫名其妙,也不知为何沈予今日火气如此之大,前前后后训斥了她好几回。虽然心中犯着嘀咕,但面上到底不敢怠慢,她连忙将沈予酒杯里的清露倒掉,又满满斟上美酒,恭敬地行礼请罪。
沈予终是恢复了如常面色,端过酒杯放至案上。他再次瞟了晗初一眼,却开口对云辞道:“挽之,你对下人实在太过宽厚,我这个哑婢被你惯坏了。”
云辞情知不能再为晗初说项,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于是便清淡一笑,未发一言。
此后淡心也从厨房折返,便与晗初分别站在两位主子身边服侍。自然,淡心是一直跟着云辞的;晗初也只得去侍奉沈予。
这一晚,云辞与沈予相谈甚欢,两人从少年往事谈到两国时局,即便晗初在一旁听了,也能感到那一份情同手足的深厚友谊。
沈予虽是独自饮酒,但受席间气氛影响,越饮越有兴致。如此一来,晗初也受累颇多,不停地为他斟酒、布菜。
云辞默默看在眼中,有些担心晗初的肩伤。白日里她磨了一天墨,晚上又在此侍奉酒菜,都没有机会用晚饭。想到此处,云辞已不由自主地伸手按下酒杯,阻止沈予继续畅饮:“子奉,今夜你喝了不少,适可而止吧。”
沈予的眼神是一番清明,仿佛仍未尽兴:“嗬!我的酒量你还不知晓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还不让我一醉方休?”
云辞闻言颇为无奈,再看晗初好似并无大碍,便也不再阻止。
岂知淡心却不乐意了:“小侯爷,您行行好,您是夜夜笙歌之人,主子可不大熬夜,他要歇息了呢!”
“淡心!”云辞有些不悦,脱口斥责她的逾越。
沈予这才想起云辞作息规律,便开口致歉:“淡心姑娘说得没错,是我疏忽了。挽之莫怪。”
话到此处,他又想起晗初一整晚都在斟酒布菜,还没顾得上用饭,便更是心疼,再对淡心道:“你快去服侍你家主子歇息,我命厨子做好饭菜给你们留着。”
他边说边起身,瞥向晗初低声命道:“小爷我不胜酒力,你将我扶回西苑去。”
不胜酒力?也不知方才是谁自诩酒量极好。晗初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沈予,后者佯作脚步不稳,顺势半倚在她身上,又笑着嘱咐淡心:“好生服侍你家主子,小爷我先走一步。”
沈予说风便是雨,云辞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他看了晗初一眼,见她的目光也恰好看来。两人的视线这般胶着在一处,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之情。
晗初连忙敛眸回神,唇畔也不自觉带上一抹浅笑。
“愣什么神儿?还不扶小爷回去!不想吃饭了是吧?”沈予没瞧见两人的微妙对视,只轻哼一声。他嗅着晗初发间的清香,也莫名地愉悦起来。
晗初不敢再耽搁,连忙扶着沈予走出膳厅,往西苑行去。
浩瀚星空划出一道天光,漫漫银河璀璨非常。夏末的夜间凉风徐徐,拂过各人面上,带着各人的心思。
沈予只觉微风怡人,吹散了酒气,且美人在侧,实是说不尽的神清气爽;晗初却觉得凉风难耐,自己又贴着沈予的炽热肌肤,两种触感交替令她很不自在。
不同人,不同心事。晗初眼观鼻、鼻观心地扶着沈予往西苑走,待走至苑门前时,她刻意停住脚步,想要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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