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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过后仅仅三个月,曲州传遍一个消息——离信侯府向谢家下聘,即将迎娶嫡女谢描丹做世子夫人。至此,叶莹菲才恍然发现自己是被算计了,再去打听,才知道南熙皇室根本没有求娶谢描丹做太子正妃,而是侧妃!
更令叶莹菲气愤的是,叶家回绝离信侯府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逐渐传遍了南北两国,几大世家听说之后怕得罪云氏,无人敢向叶家提亲。叶莹菲想到离信侯府的地位,又想到谢描丹做了世子夫人,也对其他世家公子再无兴趣了——她不想比谢描丹嫁得差!
当年年底,南熙老皇帝病逝,太子聂竞择即位为帝,宣布立明氏的女儿明臻为皇后。第二年,聂帝下旨选秀,广开后宫之门。眼看叶莹菲在闺中无人问津,“曲州第一闺秀”的头衔也因此拱手送给谢描丹,叶父万般无奈之下,将女儿送进宫中为妃。
这么多年来,叶莹菲一直耿耿于怀,每每提到云氏和谢家也是一脸愤恨。当年听说云黎逝世,谢描丹守了寡,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再后来,谢描丹成为云氏当家主母,她又不高兴了,她自觉只是个籍籍无名的贵妃,而谢描丹已经名动天下。
故而在叶莹菲心中,第一死对头是谢描丹,其次才是皇后明臻。叶莹菲将这事憋了十多年,后来见两个儿子都长大知事,便一股脑儿地抱怨出来。并且,她说过一次之后再也打不住,会时不时地提起,累得两位皇子每每都要安慰她一番。
因此,慕王很能体会聂沛潇的无奈。听了这么多年,兄弟俩早都听腻了。慕王觉得又无奈又好笑:“谢太夫人守寡多年,独子云辞英年早逝,如今云府的地位也大不如前,日后必定被我牵制。难道母妃还不解气?”“七哥你想想,谢太夫人都落到这个地步了,母妃还难以释怀,可见这老太婆有多狠。”聂沛潇鄙夷道,“当年谢描丹年纪轻轻,就能摆母妃一道,自己嫁去离信侯府。如今这个出岫夫人是她一手调教的,必定得了真传,心计颇深。”
谢描丹当年阻挠他母妃的婚事,如今出岫又阻挠他的婚事,聂沛潇怎能不恼?他越想越发气闷,一张贵气逼人的俊颜上满是恼火之色,对慕王道:“七哥,你能否找个借口让出岫夫人再来一趟。我想会会她。”
“哦?你真的想见她?”慕王挑眉,凤眼之中神色莫辨。“是啊。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聂沛潇毫不掩饰语中鄙薄,“她一个婢女,听说还是沈予送给云辞的,哪知后来就变成了离信侯遗孀。结果遗腹子也落胎了……七哥你不觉得这事儿蹊跷吗?说不准她本来就没怀孕,是为了上位假孕而已。”
“你为何猜测她是假孕?”慕王又问。“宫里这事儿还少吗?假孕争宠屡见不鲜。”聂沛潇摇了摇头,“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女人若是算计起来,男人可差得远。也正因如此,不到迫不得已,我绝不立妃,只豢养姬妾。”
慕王闻言,笑着戏谑道:“那是谁口口声声说不立妃,转身又去求娶云大小姐?为此还遭了母妃的训斥?今日这事你不说清楚,我可不会让你安生。”
“这个……”聂沛潇干笑一声,慎重斟酌起来。要说实话吗?说他因为一曲琴音,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心生爱慕?可是,如今云想容都已嫁人了,他不想破坏她的名声,于是聂沛潇打定主意不说:“七哥只管为难我,今晚要灌我多少酒,我都无话可说。这事儿你别再问了。”
慕王见他不愿作答,也没有执意相问,便笑着转移话题:“世人皆知你有三大爱好,‘美酒’乃是其中之一。我若今晚灌醉你,这哪里是为难,这不正合你意吗?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听闻此言,聂沛潇朗声大笑起来:“还是七哥懂我!”两年前,他曾在一个世家子弟的宴会上,公然表示自己有三大爱好,还认认真真排了序,将音律放在首位。后来有人问起“打仗”在他心里排第几,他当时回说:“仅次于成婚!”
自此之后,京州城内便流传开来——诚郡王聂沛潇有三大喜好:音律、美酒、美人;还有两大憎恶之事:成婚、打仗。
想到此处,聂沛潇又对慕王笑言:“其实今晚,咱们该铆足劲头把对方灌醉。我灌醉了你,那是做弟弟对兄长的恭贺;你灌醉了我,才能套出我的话,知道我为何想娶云想容。”
“这主意不错。”慕王附和而笑。聂沛潇又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就将出岫夫人请来?我一个郡王光明正大来到房州,还不够资格让她出面接风?”“你对出岫夫人这么感兴趣?”慕王见他屡次提及出岫,虽然语气不善,但却十分迫切想要见上一见。“世人不是传言她害死好多人么?如今云府一门寡妇,这女人看来很有手段,我也想见识见识。”聂沛潇坦诚道,“我的确对她很好奇。”慕王一听这话,更不能让聂沛潇见出岫了,只怕到时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他这个九弟自小被惯坏了,皇子脾气大得很,对兄弟虽讲义气,但若恼火起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如此一想,慕王便打定主意回绝,更何况出岫也不愿抛头露面:“其实方才出岫夫人登门时,我已邀她今晚赴宴。她自言是寡居之人,不大方便见客,便婉拒了。”
聂沛潇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什么不能抛头露面的?她是云氏的当家主母,难道抛头露面还少吗?”聂沛潇语带不满。
慕王闻言眉峰微蹙,不由自主便替出岫开口解释:“她虽是当家主母,可平日见的都是云氏族人和府中家奴,有什么抛头露面之事,也甚少亲力亲为。你这话失之偏颇了。”
慕王这番解释,反倒引来聂沛潇的诧异:“七哥竟会为她说话?”慕王见聂沛潇对出岫的误解越来越深,又想起那首《朱弦断》,不禁更加感慨。他虽不希望这两者有什么牵扯,但云氏毕竟是南北第一世家,他也不想聂沛潇与之结仇,多惹事端。
“其实你误会了,出岫夫人的差名声是我传出去的。一则是为了转移视线;二则是为了教训她。”慕王如是说道,希望能令聂沛潇对出岫的看法有所改观。
“她的坏名声是你传的?”聂沛潇更诧异了。“嗯。”慕王点头。
“这就奇了。你说为了转移视线,我能理解这意思,是怕世人盯着你和老四不放,再看出什么端倪……可你‘教训’出岫夫人,这又从何说起?她不是咱们的盟友吗?”聂沛潇不解地追问。
慕王便将沈予出逃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因此,我怀疑云想容和沈予的婚事,是出岫夫人一手促成的。目的是在我事成之后,保下沈予一命。”
原来如此……聂沛潇听后不禁沉吟起来,心中不知对出岫是个什么看法。须知这世间敢在背后算计他七哥的人,寥寥无几,女子更是绝无仅有。单就这件事来看,这位出岫夫人的确有胆有识。
况且,听起来她对沈予挺不错,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助他逃走。聂沛潇自己也与沈予有些交情,但他自问做不到这一步,何况出岫夫人一介女流。
这般一想,聂沛潇又不禁对出岫另眼相看起来。而更让他另眼相看的,是云想容。明知沈予在劫难逃,云想容还是愿意嫁给沈予……这等女子与自己无缘,委实是桩憾事。聂沛潇不禁叹了口气。
“经七哥这么一说,我对出岫夫人的印象是改观了一些。不过她心计颇多,这点肯定不假,否则也做不了当家主母。”聂沛潇如是评价出岫。他自幼长在宫中,早已看透了女人心计。
“出岫夫人的确具有远见卓识。至于心计,哪个女子没有呢?”慕王摇头轻叹,“连鸾夙都有,何谈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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