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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小老头倒是见惯不惯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也顺便把灯火给点上了，伸手就朝着腾江的屁股上一拍，笑道：“起来吧，臭小子，肯定是你的哭声把他们都吵醒了，都带着菜刀过来，要打你了呢。”

“我……我没有！”刷的一下坐起身来，腾江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单膝支撑起，慌忙着擦着眼角的泪水。

叶文欢哆嗦着，连忙说道：“二师弟，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们人多不怕的！”这话中的意思便是在提醒腾江，要真是这个小老头，他们几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腾江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我想家了，前段时间听马屁精你说，有个老人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我家里就爹娘两人，真的很有些担心他们，所以，我想抽个时间回家去看看他们。”

“……”卧槽，大爷啊，你别没事突然提到这个好吗！你丫的睡糊涂了啊，张口闭口的就是死了的老人，还当真小老头的面啊！白言一行人都快疯了，赶忙的跟腾江使着眼色，让他别接着说下去。

谁知道腾江根本就没看到，或许是太伤感了，伸手捶打着自己的膝盖，叹息道：“也怪我，离开家都没跟他们说一声。要他们也跟那个老人家一样，我是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为了防止我父母那么惨，所以小师弟，我想回去……诶，你们干嘛，脸抽筋了啊？”

我脸抽筋泥煤啊！白言算是知道这猪一样的二师兄队友了，眼角的余光瞄着小老头，白言发现对面的小老头也在看她，慌忙的退了一步，全身绷紧得如离弦之箭般，随时都可能爆发。

“哈，看来我是猜错了，你们不是来看腾江的，是来跟小老头我谈话的呢。”摸着胡须笑着，小老头随意的坐在床边上，颔首道：“那就请说说吧，我没什么恶意的。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木匠，是你们招来修庙宇的。”

“什么情况？”腾江也坐直了身子，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四人。

绿叶吹熄了灯笼，准备好了茶水递给五人，这才关上大门，静静的屹立在门边。

虽然握着茶杯，但叶文欢跟马灿还是忍不住打颤，或许是因为心里的原因，只觉得这房间里面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喝了一杯茶水暖和了一些，白言才挑眉道：“小老头，这件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了。马灿今日看见了已死老人的脸，就跟你的一样，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啥……”听到此处，腾江也一阵恶寒了。

品着茶水，小老头轻声笑道：“这白露茶挺不错的，几位，反正都睡不着，不如听我讲讲故事。”

“请。”白言颔首道。

“正如玉笙公子所讲，无人便无术咒，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类所想，人类赋予的。我，便也是人类产生的，在你们口中，我不是什么有大作为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地仙罢了。”轻声一笑，小老头握着茶杯陷入了沉思，轻轻的讲道：“那是前一个多月的事了，我路过一个茅屋，听到了里面有呼唤的声音，就走了进去。一个刚死的老人，被无常套上了锁链，拿着下地狱。”

“只有供奉我之人，才有缘与我等想见，那个老人，便是我的供奉者之一。我到的时候，他快被拖入了地狱，在临走之前，让我替他做一件事。”说到这里，小老头放下茶杯，眺望着窗外的月亮，缓慢的说道：“外面的月亮真是美啊，不过关于月亮的传说貌似挺多的嘛，月亮之上，有嫦娥，有玉兔，还有盘古的睫毛所幻化而成的桂花树。圆月之时，这便似镜子一般，能够让人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

“传说之中，这月啊，便是心头的明镜，若是坏事做得过多，看这月之时，就会朦胧不清，甚至害怕这月的光华，心头滋生各种鬼怪念头。那个木匠的女儿，便是这样。虽说是个女子，可嘴巴却不饶人，常常得罪四方邻居。缘不强求，不相信就不信，相信就信，如此简单而已。可她，偏偏骂僧人秃驴，道士是个骗钱货，宁可将米饭撒在地上，也不愿意给他们一口吃的。她三十了还未出嫁，暴病而亡，死后堕入了地狱，每日遭受刑法。只能以托梦的方式，在梦中告诉她爹。”

抿着茶水润着嗓子，小老头接着说道：“那老头从此以后信佛，除了初一、十五烧香拜佛外，平日也会为我准备些礼品。如今他大限已到，可女儿受香火的时间未满，所以才拜托我，希望我能为她女儿在这太升门里放一个牌位，受些香火，在地狱的时候也免遭罪责。”

说着，小老头将一角的白布掀开，露出一个牌位来，他笑着说道：“我既受了他的香火，自然得还他的信仰。正巧白言你需要工匠，我就不请自来，每天早上起来都会为她上一炷香，等太升门的大殿修好之后，希望能将这牌位摆放在里面。”

“呼……不是鬼就好，你吓死我们了，小老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马灿松了一口大气，这还真是自己吓唬自己，没事找事做。那老人早就死了，魂魄也去了地狱，哪有机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啊。

哈哈一笑，小老头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怎么吓着你们了，平日跟你们一起吃吃喝喝的，这都还能有假的吗？阴间之物，只受香火，吃不了东西的，就算是喝口水，水也会顺着衣服流出来的。”

“那就好，诶，小老头，你刚才说你是地仙？那是什么东西，神仙吗？”抓着小老头的胡须，叶文欢笑着问道。

只要心中没有了恐惧，就算是不速之客，他们也能接受的。

摇着折扇，那毛茸茸的小耳朵轻轻的一动，玉笙随手低过一杯葡萄酒给小老头，懒散的倚靠在软塌上，挑眉道：“洗完澡也就舒服了，不过也正好错过了你们的故事。跟土地神聊得可好啊，各位？”

“土地神！”白言猛地跳了起来，说地仙她还真不知道小老头是什么品种的仙人，如今被玉笙说了出来，她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了，看小老头这身材，又矮又小，又肥又圆的，这样的圆土豆，还真的就跟电视里的土地公差不多的啊。

轻声一笑，玉笙打着折扇道：“呀呀，我的小白你可就误会了，我们的土地神以前可都是人高马大的，长得非常英俊呢。”

“玉笙啊，你这不是胡闹嘛，你看这小老头，哪里英俊了？”玩着小老头的胡须，叶文欢吐槽道，还顺带捏了一把小老头的酒槽鼻子。

眨巴着眼，玉笙笑道：“这个嘛，就跟你们人类有关了。在远古时代，人类还不知道神的时候，面临自然灾害，用术咒做出来的神灵，第一个，便是土地神。他们坚信这大地上有神灵保佑着他们，所以拜土地为神，因此，世上的第一个神灵就诞生了。当时人类的想法很简单，很单纯，只想着有大地之神存在，保佑他们安宁就可以了。可是越来越多的灾害爆发，生存成了问题，因此他们又创造出了另外的神灵。”

“无论是什么神灵，必定都是带着人类的术咒而产生的。飞天的，遁地的，有人信仰，便有了信仰之力创造他们。渐渐的，土地神便被人类舍弃了，他们更加喜欢那些能够斗天斗地的英雄战神，这种安宅镇守保佑平安的土地神，便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信仰的人越来越少，土地神所拥有的能力也就弱了下来，供奉的香火少了，他们的身形也不再像以前塑造的那么高大，没有了坚硬的铠甲，没了吞天神剑，只是朴素的衣服，配上一截拐杖，就成了现在的土地神形象。他们的庙宇，从高高的大殿，沦为了矮小的土坯，少有人记得土地神，也曾经是护他们家宅的神灵。被人类逐渐抛弃的神灵，便是这般，慢慢的变老，变丑，变矮，成了如今的模样，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无人供奉，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呢。”

心中一酸，白言眼眶里的泪水险些掉落了下来，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所处的现实世界，土地公确实不是拥有吞天本事的神灵，只是静静的被摆放在路边的神侃中，跟土地婆婆一起，两个笑呵呵的老人家，走过路过的人偶尔看上一眼，也就忘记了。他们的路线，都是直奔高高的庙宇里，去供奉其他的主神、佛主，而这曾经被他们制造出来的神灵，不经意间，就跟风一样，会消失了吧。

“小老头。”叶文欢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了，他以为，这平时看起来笑呵呵的小老头永远没有烦恼，却未曾想到，在他的背后也隐藏着这样的事，抹了一把鼻子，叶文欢松开手，不再玩弄小老头的胡须，弯着身子作揖道：“土地神，今后就让我们太升门的弟子来供奉你吧！”

“对，也加我一个，土地神你放心，明儿我就让我爹为你修建土地庙，给你塑造真身，让你风风光光的住进去。”拍着胸脯，马灿也说话了。他这样的土豪，也只有说出这样的话来，才能彰显出身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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