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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又探访了这个小区的几户人家,他们家的孩子,不管男女,卧室的摆设都和白家的女儿差不多,变得奇怪的时间也都是在五六月份,不过更奇怪的是这些“中招”的年轻人都是八零末,九零后,师父说他们的肚子里都有东西。
“这里的每一户家庭我都调查了一遍,但凡有九零后孩子的家庭,他们家的孩子都这样,在他们家放的怪哉虫卵,变成虫后到酒里都化成黑烟,院里发给我的怪哉虫,这下子我全用完了,至于那些没出事儿的家庭,家里有孩子的,要么就是孩子是七零后,要么是八零后,这些家庭基本上都搬走了”,辛田说道。
我们探访其中一户人家时,发现这户人家的儿子之前学过画画,十五六岁的年纪,他几乎每天都在画着景严由活着时在林场工作的画面,可他的父母虽然也认识景严由,却同样没有和他说过,他的画作其中一幅画像让我和师父印象深刻,画中的景严由面部线条立体而硬朗,双眼皮的眼睛里透着善意,鼻梁挺得笔直,嘴唇小而厚,个子一般高,身材不算很壮,但很结实,皮肤黝黑,穿着深蓝色的林场工作服,正热情高涨的和林场其他工人一块伐木。
好几张画像上,我都认出了白天亮的父亲白铁根,于是我和师父又去到白家,向他们了解有关景严由的事情。
白铁根从他们夫妻俩的房间里拿出一个木匣子,又从里边拿出一个相框,相框里装着的是一张林场生产队的集体合照,里面有白铁根自己,还有景严由。
白铁根指着照片里第一排中间位置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领导说道:“关于这个景严由,要从林场的老场长说起……”,
“一九七八年,老场长调到我们林场上任,大伙儿听说她丈夫本来是某省的官员,早些年在劳动农场病死了,之后她就一直自个儿过,也没个孩子。”
“虽说是个女干部,但是她比我认识的很多男领导都要有胆识,有魄力,以前的场长只知道有事就开会,然后再说一些我们工人听不懂的文绉话,要么平时就待在办公室,一张报纸,一杯茶,跟他汇报什么都说等等看,找相关部门,可老场长不同,自打她上任以来,经常到一线做考察,不管夏暑冬寒都是这样,我们男的都做不到,还和咱们一起劳动,不到一年就让她弄清楚了场里的运作情况,很快就制定了政策措施优化了场里的各部门工作,而且她从不摆官架子,就算不是节假日她也时常到职工生活区慰问大伙儿,谁要是家里有困难,她都是第一个带头捐款,有时候甚至把自个儿一个月的工资都搭进去。大伙儿都喜欢她,都服她。”
“一九八八年,春天,应该也是这个时候,林场一带下了整整半个月的大雨,双巴掌山发生山体滑坡,突如其来的大量泥沙滚石把一部分居民区和厂房给埋了,老场长带着大伙儿组织救援,当时死了十几个人,有员工也有家属,那场面到现在想起来我都打寒颤,我们前前后后忙活了差不多二十天,救了不少幸存者,也回收了一些还能用的设备,本来以为这就完事儿了,当我们快要把泥沙全部清理完后,地面却突然下陷,好些人都被吸进了泥沙里,包括老场长,等我们清理完泥沙才发现,好端端的厂房地面凹出个大裂缝,下边黑不见底,我们有胆子大的同事就绑着绳子让其他人吊下去救人,那些陷下去的人基本都掉得不深,陆续也都被救了上来,唯独老场长不见了。”
“大伙儿虽然也想找老场长,可吊下去的人说,越往裂缝深处下降,下边温度越低,保卫科有个小伙子向来胆子大,他想看看裂缝底下长啥样,我们把当时带着的绳子都给他用上了,他在下边用对讲机说还是不见底,等我们把他来上来时看见他身上都结了冰霜,冻得他直哆嗦。”
“后来场里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再往下找了,毕竟自己还有自己要过的日子,谁知道下边有什么,那么深的裂缝,真是掉到底了怎么可能活着。”
“场里之后的工作都由副厂长主持,他让人在大裂缝周围钉上木头围栏,防止有人再掉进去,场里恢复了运作,我们也就当老场长牺牲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有天早上,我像往常那样上班去山里伐木,第一棵树都没锯开,就老远听见下边有人叫唤,说:场长回来啦!场长回来啦!”
“知道场长还活着,我激动的一把丢掉手里的电锯,和大伙急忙跑回场里。”
“当时所有人得知已经去了老场长在卫生所后,大家伙儿贼拉拉的往卫生所赶去。到那之后才发现,老场长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点,脸上有个擦伤留下的疤,完了就是衣服破烂了点,大伙儿看到她没事儿,哭得哇哇的。”
“老场长回来了,她还带来一个人孩子,一个男孩,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蛋那叫一个脏啊,全身都是泥沟,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说是衣裳,那就是衣不遮体,那些原本是衣服的布料已经烂成麻麻赖赖的粗布条,脚上穿着的还是旧社会那种破布鞋,脚指头都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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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呆呼呼地站在老场长身边,我们问他,是哪人,家在哪,他一概说不出声,就只告诉我们,他叫景严由。”
“老场长说她不记得自己掉进裂缝后发生了什么,醒来一天后就看见自己躺在双巴掌山里,还有这个叫景严由的男孩出现在她身边,给她生了火堆取暖。”
“景严由带着老场长在山里走了五六天才走出双巴掌山,渴了喝溪水,饿了吃野果子,有时候他俩还能弄些陷阱抓个野兔、野鸟啥的,生火烤着吃。知道第七天晚上,男孩景严由突然昏倒,老场长背着他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到林场。”
“我带着景严由去澡堂子收拾干净,看见这孩子其实长得挺俊,就是黑了点,几个成了家的同事还从家里送来一些自家孩子的衣裳给他换上。”
“那几年,这一带经常有弃婴,林场附近的山里还有人发现过光着的人脚印,都说是‘野人’,我倒觉得像被遗弃的大孩子自己挺过了,然后在山里长大,又在山里到处转悠留下的,说不定景严由就是这样,这孩子挺憨厚,说话也懂事,老场长见他无家可归就收留了他。”
“景严由没有户口,老场长去了几趟派出所也办下来收养手续,场里事儿多,收养景严由的事儿也就搁着了,老场长让他跟着我们一块劳动,本来她想从自己工资里出一部分养活这孩子,不过孩子听懂了之后硬是没要,说在这干活,有吃有住就行,我们都心疼他,平日里带他一块儿伐木,有空就拉他回家吃点好的,孩子不挑食,吃完饭还帮着家属干家务,不管男女老少,谁家有事儿他肯定赶去帮把手,可懂事儿了,那段日子,场里没人不稀罕景严由。”
“不过这一切都在一九九零年发生了变化,其实我们早有人发现景严由有些奇怪,因为他每个月总有一天晚上人不见踪影。后来我们总结出来,只要是没月亮的晚上也就是每个月的农历初一,一准找不到景严由,九零年。”
“我记得是大年初一的晚上,我在老丈人家喝酒,喝了迷迷糊糊的,听到楼下住着的刘石头,哦,就是他儿子会画画的那个,在外边哇哇哭,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我就下去瞅瞅他,看见他在屋外头抱着他那条宝贝狗,跪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都冻成冰柱,他一直把那条狗当儿子养,可现在这狗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肚子肠子肝儿啥的都没了,刘石头说他的这条狗子从早上就不见了,找了一天,没想到回到家却发现它死在了门口,看样子像是被什么动物吃了,山里野兽多,狐狸,黄鼠狼,我们还见过老虎和熊瞎子,当时想着指不定是哪只野兽吃了。可刘石头从狗爪上找到了一条红绳,红绳上还串着一颗麻梨疙瘩珠子,我看着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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