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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浮生梦醒（第1页）

景湛反应稍缓，仅勉强抓住洛鸢飘飞的发带，他面容悲恸，喃喃低语：“鸢鸢，你既身死，阿湛怎可独活！”

语毕，亦决然从城墙跳下。

千钧一发之际，青鸾率领一众侍卫赶到。他飞身扑出，险之又险地扯住了景湛的衣角，其余侍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景湛拉回城楼上。

景湛已陷入昏迷，青鸾赶忙命人将其带回宫中，召来御医全力施救。

几日后，景湛于昏迷中陡然惊醒，拖着孱弱病躯，惶急问道：“娘娘呢？娘娘境况如何？”

青鸾单膝跪地，挥手下令将洛鸢尸身抬上前来。“皇上，彼时情形危急，属下只能先全力救治您，娘娘被发现之际，已然香消玉殒。”

景湛奋力挣扎起身，将洛鸢尸身紧紧揽入怀中，泣不成声：“鸢鸢，你好狠的心啊…”

浮生若梦阵外，老者看着自己与鸢鸢的琐碎日常、离别之痛，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闪现。

一时间，思念、悔恨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双肩微微颤抖，泪水决堤般涌出，早已泣不成声。

此时，阵中似有若无的气息，缓缓地飘了出来。那气息仿若有自己的意识，径直缠绕上老者手中古朴陈旧的灯盏。

它绕着灯盏悠悠打转，一圈又一圈，好似在编织一场重逢的幻梦。随着气息的不停翻涌、回旋，灯盏微光闪烁间，一名女子的魂魄渐渐清晰，身姿面容愈发凝实。

老者痴痴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黯淡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光芒。他想要开口，却被梗在喉间的千言万语噎住，半晌才挤出一句破碎的低语:“鸢鸢…你…真的回来了。”

许是时间太过久远，洛鸢已经忘记了她生前的那些过往。眼前的男子，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湛”。洛鸢轻声开口，语调软糯，往昔相伴的朝朝暮暮随这一声，走马灯般在老者心间晃过。

景湛面露喜色，眼泪簌簌而落。抬手抚上那抹虚影，满眼宠溺道:“我是阿湛…一直在等你回来的阿湛。”

温锦与景寰从浮生若梦中相携而出，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温锦率先打破沉默，轻咳一声，神情稍显不耐，声音里裹挟着几分复杂情绪：“景湛，这重逢固然难得，可你别忘了，此阵凶险万分，眼下不过是借秘术强留洛鸢魂魄，撑不了太久。”

景湛身形一僵，手仍贪恋地停在洛鸢虚影旁，转头看向温锦，目光里满是不甘与哀求，嘴唇微微哆嗦：“一定还有法子，你们既懂这浮生若梦阵，定能寻出长久之策，我求你们了！”

温锦上前一步，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强行拘魂逆天而行，天地法则不容，如今阵中稍有差池，不仅洛鸢魂飞魄散，连你也会被殃及。景湛，放手吧，莫要赔上所有。”

“放手？”景湛嘶吼出声，眼眶泛红，字字泣血，脖颈间青筋暴起，“这些年我守着回忆熬煎，生不如死，好容易盼来鸢鸢一丝残魂，叫我如何放手！哪怕即刻赴死，只要能多陪她一刻，我也甘之如饴。”

洛鸢虽懵懂失忆，却被景湛的悲恸感染，心间泛起酸涩，下意识抬手想为他拭泪，却只触到虚空。“阿湛，别哭。”她轻声哄着，软糯嗓音似有安抚之力。

景湛闻声，忙擦掉眼泪，转头温柔凝视洛鸢，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就算你死上一百次，也不见得能将她的残魂留下。”温锦低喃道，说罢撇了撇嘴，双手抱胸，神情满是不屑。

景寰听着她的低语，面上一喜，眼睛瞬间瞪大，上前一步拉住温锦的衣袖，急切道:“锦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若是有办法成全老祖宗，无论什么办法，还请你试上一试。”

“我没计较他使计将我们诓到禁地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我去帮他。”温锦柳眉倒竖，猛地甩开景寰的手，气呼呼地跺了下脚，脸上写满不情愿。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家老祖宗，而是我这个人生平最痛恨渣男。再者说了，我从来也不干赔本买卖。”

温锦下巴微抬，眼神透着股倔强，腮帮子也因气恼微微鼓起。

景湛听着温锦这一番话，身形晃了晃，满心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声泪俱下道:“姑娘，以前是我混账，负了鸢鸢。可如今我只想弥补，只要能救她，补全她的魂魄，哪怕要我以命相抵，舍去这一身修为，乃至魂飞魄散，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求姑娘指条明路。”

温锦见他这副狼狈模样。眉头皱得更深，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世间因果哪能随意篡改，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话虽硬气，目光却不自觉瞥向洛鸢那尚不稳定的魂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景寰见状，赶紧趁热打铁，上前一步挡在景湛身前，满脸堆笑，言辞恳切：“锦儿，老祖宗他是真心悔过了，你心怀大义、博古通今，定有法子周旋一二。咱就权当积德行善了。”

温锦被缠得没了法子，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缓了缓才开口说道：“罢了罢了，我上辈子定是欠了你们的。跟你俩说吧，洛鸢这魂魄，估摸着是聚不全的。她本就不是走冥界轮回井转生的寻常路子，缺了轮回的规整流程，自然不可能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

景湛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子晃悠几下，摇摇欲坠，眼眶里泪水迅速蓄满，几欲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怎……怎会如此？难不成她现下这副模样，注定只是镜花水月，转瞬就要消散，留不得长久？”

温锦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悲戚，心头微微一软，眉头稍缓，语气也平和了些许：“倒也不是全然无解。我方才仔细探查，在她的残魂上以及你的神魂深处，发现了有关神界的残留烙印。依我看，你们二人，大概率是神界上仙，化作影子之身一同来凡间历劫的。只不过，寻常影子历劫后便回归本体、消散意识，你们却滞留凡间，还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说到此处，温锦微微一顿，目光在景湛和洛鸢身上来回一扫，才接着道：“其实，若想救洛鸢，眼下倒有个法子，用合心草就行。只是这合心草吧，可没那么容易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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