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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转院再查（第1页）

元月八日我为云儿办理了转院手续，然后到了省肿瘤医院办了住院，九日云儿正式住院。她姐姐为了让她精神上更放松一下，把她安排到心血管内科，而且还找了一个单人的病房，条件很好，云儿也很高兴。当天上午就开始了一切程序化的检查，什么血常规、大小便取样检查、体格检查、问诊等等，整整忙了一上午，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才输上液，估计也是一些保健康之类的。我去买了午饭，大家一起在病房拉开小桌吃饭，她吃的很香，而且饭量还不错，兴许比在家的时候吃的还要多点。饭后打的针也剩的不多了，她和她姐商量着下午咋办，才两点半针就打完了，不能老在病房里坐着，我到主治医生那里，护士长也在，医生说：“她可以回家，毕竟家里还是方便些，明天一早来，要做头部、胸部的加强ct，下午做骨转移排查，明天事多，你们可以在护士站请个假，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到护士站给云儿填了一个请假卡，护士说：“明天上午做完ct还有两针，不多，都是200l的，下午再去做排查。”我把这些和云儿她俩说了，简单整理了一下我们就走出了病房。

在车上她与姐姐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谁也没有涉及明天再做ct的问题，只是她姐下车的时候，俩人约定了明天出发的时间，我们就往家返回。在回家的路上云儿靠着车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是累了还是在想什么心事，我不得而知。我认真的开着车，小心翼翼的通过每一个街口，注视着路上的一切情况，每个路口我都慢慢起步、慢慢减速，不想打扰她的这份安静。

晚饭我们吃的闷闷的，不像以往边吃边聊享受着食物和语言交流的美好时光和热闹气氛，大家都好像有很多想交流的事情，但谁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吃着饭。晚饭后她回到屋里看电视，电视打开就这么开着，也不选台，估计云儿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她的心没有在电视里，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我坐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电视，她说：“你去散步吧。”我点了点头，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路上仍然人来人往，汽车、电动车、自行车和行人川流不息，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我本能的靠右边人行道走着，转弯来到了小河边的路上。沿着小路，我没有大踏步走路的兴趣，而是懒懒的机械般的沿着路走。云儿真的是在受着煎熬，在这个当口谁能没有一点负担呢？明天所做的一切对她能有什么意义呢？大面积带有颠覆性的结果基本是不可能的，再次全面检查的结果只是在原有的结论上更加确定而已，这只能是在云儿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塑风劲吹，走路并没有给我带来一点温暖，反而随着心情的沉重感觉更冷了。我的云儿，在这个时候谁能帮你，谁能为你承担一点沉重的负担？

我到家的时候云儿已经上床睡觉了。平时她一般都到夜里十一点才睡，最近她总是睡得很早，可今天还不到九点她就钻进被窝。我把卧室的房门轻轻关上，回到客厅。女儿对着电脑发呆，我进来她也没有发觉。我用手扶着孩子的肩膀，女儿回头看我，她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我跟女儿说：“明天你妈要重新全面检查一次，仍然要再做一次头部和胸部的加强ct，下午还要做骨排查。”女儿说：“在市医院不是全都做了么？再做也这样啊。”我说：“骨排查是第一次做，关于ct省肿瘤医院的医生说他们做的质量会更好一些。”我还没有说完，女儿已经又开始哭泣，她眼睛里全都是伤感和无奈。女儿在和我交流的时候我才知道，云儿一晚上精神都不好，一直不说话，静静地，闷闷的，我出去散步以后她就回卧室睡觉了。

没一会女儿也去睡觉了，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呆呆的看着电视，看的什么，看到几点我全然不知，心里只是在翻江倒海的想着什么，想想过去，想想现在，想想明天，想想将来。我知道，现代医学的治疗水平只能延长着患者的生存时间，治好病是不可能的，谁沾上了这个病恐怕都只能有一样的结果。云儿睡了吗？不会，她只是在掩盖自己痛苦的心情，在一个人偷偷地煎熬着自己。我想不出她的心情是什么样子，只能猜到她一定很痛苦，很无奈。这种状况下我能做什么？悲伤？同情？我们在一起抱头痛哭？一切都无济于事，现在能做的只有面对、面对、还是面对。我轻轻走进卧室，轻轻地脱了衣服躺下，轻轻地挨着她，感受着她的存在。我没有睡，我知道云儿也没有睡，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待明天的到来。

一大早我们来到省肿瘤医院，带上单子到放射科。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可以说，那么大个候诊厅挤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真的是不看不知道，那有那么多的癌症患者，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抱着求生的渴望，抱着对医生的无限的期盼挤挤扛扛的站在那里，仔细的听从护士嘴里喊出的名字，凡是单子排上队的，被喊到名字的都会迅速在人群中向前挤去，过了那道检查室门就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下一步指示，家人只能远远的站在不锈钢栏杆外，伸着脖子焦虑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步一步的走进检查室，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进入检查室之前，患者们都需要打一针以使ct看的更清楚，扎针的地方大家都静静地排好队，一个紧贴着一个，前面的患者打完针，后面的人立刻就补上，自觉的挽起袖子伸出胳膊，护士则熟练的扎上橡胶带，找血管、扎针、推药、按上棉签拔掉针头，患者就自己按着扎针的地方，再到ct室门口继续排队。一切就这样机械的进行着，像流水线上的工件，机械的，自动的，一丝不苟的走向需要去的地方。啊，我和云儿还有她的姐姐也不是和其他患者和家属一样么？忍受着心里一样的痛苦，抱着对医生能够起死回生的真诚幻想。其实我明白，医疗工作者也不容易，大清早就来到工作岗位，做好一天工作的准备，为患者服务的一切设施、设备和药品等等，工作一开始他们就一个一个的做着，做着和昨天、前天、去年……如此千篇一律的工作，而且一忙就是一天，如果患者不断，他们则连去吃饭、喝水、甚至上卫生间的时间都没有，而且，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患者？别说他们不放心，就连患者本人也怕对家人造成影响。这些医护人员应该受到尊重，受到全世界的人的尊重和爱戴，他们的付出正是所有人，包括患者想得到的么？医院一个伟大的地方，医护人员一个伟大而无私的职业，只要这些人能真心实意地去做，实实在在的去干好每一分钟，这个世界就是美好的。

两个小时之后，云儿带着疲惫的身体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头上有些细细的汗珠。我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扶着她一步步往病房楼走去。出了放射科大楼，经过一小段路进入病房大楼，等电梯的时候她松开了我的手，轻轻地说：“就这个检查的过程就很熬人，哎，下午还要检查”，我说：“一关关慢慢走吧，过这两天就好了”。电梯上人很多，她姐姐拉着她，护着她走出电梯，走进病房，我们照顾她在病床上躺下，护士把吊瓶给她扎上，一切进入了平静状态。云儿闭上眼睛，享受着忙乱之后的片刻安静，她渐渐进入到了梦乡，这次她真的睡熟了。我和她姐姐坐在病床的两边，只是呆呆的看着吊瓶中的药水一滴一滴流向云儿的身体。

午饭是在医院餐厅里买回来在病房吃的，虽然她的手上扎着针，但是饭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她和她姐姐边吃边聊，完全没有一个病号病怏怏的状态。我能看出，云儿很爱她的姐姐，她很依赖她的姐姐，仿佛姐姐可以给她力量和信心，仿佛姐姐就是她的一切。

下午吊瓶打完了，我们到骨排查的诊疗室去进行检查。我拉着云儿的手走进去，屋内依然人满为患，多的挤都挤不进去。打针是排查的前期需要，墙上开了好几个窗口，每个患者都要到窗口前交了检查单，把外衣脱掉挽起袖子，伸进小窗口等待医护人员打针，这些也如流水线一般机械的操作着。云儿在排队的时候我守着她，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问我：“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陪我老婆排队打针”，他态度很坚决并且生硬的说：“出去，不检查的都出去，你在这里干吗？有我们在你就甭操心了，快点出去！”我看了云儿一眼，一肚子憋屈的走了出去，站到了寒风中的院子里等待。外面确实很冷，但我的感觉全然不在这寒冷上，而在刚才那份比屋外寒风还要冰冷的语气和态度上。我很憋闷，如果不是为病人检查身体，谁愿意来这地方，也不需要受这份气。正在我闷闷不乐、心怀不满的时候，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和声细语的说：“还生我的气么？”我回头一看，是刚才把我撵出来的医护人员，我微微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他接着说：“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把你撵出来么？来这里做排查的病人都需要打针，他们打的针都有放射性，对别人是有伤害的，你在那些人堆里挤来挤去，他们身上的射线对你有影响，我刚才是为了让你尽快的离开那个环境，语气也有点着急了，别生我的气。”我听完这些话，顿时满腹的委屈一扫而光，笑着对那人说：“谢谢你，我真的不懂这个。”那人继续说：“我们在这工作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们穿的有防护服，但还是很担心，如果一点防护也没有，还是离远点好。有病的人那是没办法，不打这种针没办法做检查，所以，你爱人在今后的48小时内最好远离你们家人，你们也尽可能不和她靠近，这些医生在给她检查的时候也会说的，你只要明白就行了。”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云儿从检查室出来，她脸上挂着勉强做出来的笑脸，我习惯性的走上前去拉她，她往后退了一下，淡淡的说：“大夫说两天之内不要接触任何人，走近也不好。”我问她为啥？她说：“检查前我打的针有放射性……”虽然我已经知道了情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问她，是怕她打了那种针不好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云儿和她姐还有我一前一后的走着，再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病房她催着我去给她买些吃的，我说天还早，刚五点钟怕食堂不开门，云儿略有些急躁的说：“让你去你就去，今天我不回家了，就在这住，你打完饭和俺姐赶快走，趁着这会不堵车。”我下楼买了饭菜又到病房为她安置好用餐，就和她姐姐一起下楼送她姐回家。

云儿这一晚上就一个人在病房，她一晚上睡得怎么样，我无从所知，但我知道的是她可以自由自在，以非常放松的方式去渡过这个夜晚，她不必为了我和家人的感受去强装坚强，去忍受内心的煎熬，她可以随随便便扩展自己的思想，可以痛痛快快的为自己、为将来释放自己的情绪和眼泪，这一晚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元月八日我为云儿办理了转院手续，然后到了省肿瘤医院办了住院，九日云儿正式住院。她姐姐为了让她精神上更放松一下，把她安排到心血管内科，而且还找了一个单人的病房，条件很好，云儿也很高兴。当天上午就开始了一切程序化的检查，什么血常规、大小便取样检查、体格检查、问诊等等，整整忙了一上午，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才输上液，估计也是一些保健康之类的。我去买了午饭，大家一起在病房拉开小桌吃饭，她吃的很香，而且饭量还不错，兴许比在家的时候吃的还要多点。饭后打的针也剩的不多了，她和她姐商量着下午咋办，才两点半针就打完了，不能老在病房里坐着，我到主治医生那里，护士长也在，医生说：“她可以回家，毕竟家里还是方便些，明天一早来，要做头部、胸部的加强ct，下午做骨转移排查，明天事多，你们可以在护士站请个假，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到护士站给云儿填了一个请假卡，护士说：“明天上午做完ct还有两针，不多，都是200l的，下午再去做排查。”我把这些和云儿她俩说了，简单整理了一下我们就走出了病房。

在车上她与姐姐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谁也没有涉及明天再做ct的问题，只是她姐下车的时候，俩人约定了明天出发的时间，我们就往家返回。在回家的路上云儿靠着车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是累了还是在想什么心事，我不得而知。我认真的开着车，小心翼翼的通过每一个街口，注视着路上的一切情况，每个路口我都慢慢起步、慢慢减速，不想打扰她的这份安静。

晚饭我们吃的闷闷的，不像以往边吃边聊享受着食物和语言交流的美好时光和热闹气氛，大家都好像有很多想交流的事情，但谁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吃着饭。晚饭后她回到屋里看电视，电视打开就这么开着，也不选台，估计云儿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她的心没有在电视里，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我坐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电视，她说：“你去散步吧。”我点了点头，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路上仍然人来人往，汽车、电动车、自行车和行人川流不息，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我本能的靠右边人行道走着，转弯来到了小河边的路上。沿着小路，我没有大踏步走路的兴趣，而是懒懒的机械般的沿着路走。云儿真的是在受着煎熬，在这个当口谁能没有一点负担呢？明天所做的一切对她能有什么意义呢？大面积带有颠覆性的结果基本是不可能的，再次全面检查的结果只是在原有的结论上更加确定而已，这只能是在云儿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塑风劲吹，走路并没有给我带来一点温暖，反而随着心情的沉重感觉更冷了。我的云儿，在这个时候谁能帮你，谁能为你承担一点沉重的负担？

我到家的时候云儿已经上床睡觉了。平时她一般都到夜里十一点才睡，最近她总是睡得很早，可今天还不到九点她就钻进被窝。我把卧室的房门轻轻关上，回到客厅。女儿对着电脑发呆，我进来她也没有发觉。我用手扶着孩子的肩膀，女儿回头看我，她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我跟女儿说：“明天你妈要重新全面检查一次，仍然要再做一次头部和胸部的加强ct，下午还要做骨排查。”女儿说：“在市医院不是全都做了么？再做也这样啊。”我说：“骨排查是第一次做，关于ct省肿瘤医院的医生说他们做的质量会更好一些。”我还没有说完，女儿已经又开始哭泣，她眼睛里全都是伤感和无奈。女儿在和我交流的时候我才知道，云儿一晚上精神都不好，一直不说话，静静地，闷闷的，我出去散步以后她就回卧室睡觉了。

没一会女儿也去睡觉了，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呆呆的看着电视，看的什么，看到几点我全然不知，心里只是在翻江倒海的想着什么，想想过去，想想现在，想想明天，想想将来。我知道，现代医学的治疗水平只能延长着患者的生存时间，治好病是不可能的，谁沾上了这个病恐怕都只能有一样的结果。云儿睡了吗？不会，她只是在掩盖自己痛苦的心情，在一个人偷偷地煎熬着自己。我想不出她的心情是什么样子，只能猜到她一定很痛苦，很无奈。这种状况下我能做什么？悲伤？同情？我们在一起抱头痛哭？一切都无济于事，现在能做的只有面对、面对、还是面对。我轻轻走进卧室，轻轻地脱了衣服躺下，轻轻地挨着她，感受着她的存在。我没有睡，我知道云儿也没有睡，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待明天的到来。

一大早我们来到省肿瘤医院，带上单子到放射科。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可以说，那么大个候诊厅挤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真的是不看不知道，那有那么多的癌症患者，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抱着求生的渴望，抱着对医生的无限的期盼挤挤扛扛的站在那里，仔细的听从护士嘴里喊出的名字，凡是单子排上队的，被喊到名字的都会迅速在人群中向前挤去，过了那道检查室门就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下一步指示，家人只能远远的站在不锈钢栏杆外，伸着脖子焦虑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步一步的走进检查室，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进入检查室之前，患者们都需要打一针以使ct看的更清楚，扎针的地方大家都静静地排好队，一个紧贴着一个，前面的患者打完针，后面的人立刻就补上，自觉的挽起袖子伸出胳膊，护士则熟练的扎上橡胶带，找血管、扎针、推药、按上棉签拔掉针头，患者就自己按着扎针的地方，再到ct室门口继续排队。一切就这样机械的进行着，像流水线上的工件，机械的，自动的，一丝不苟的走向需要去的地方。啊，我和云儿还有她的姐姐也不是和其他患者和家属一样么？忍受着心里一样的痛苦，抱着对医生能够起死回生的真诚幻想。其实我明白，医疗工作者也不容易，大清早就来到工作岗位，做好一天工作的准备，为患者服务的一切设施、设备和药品等等，工作一开始他们就一个一个的做着，做着和昨天、前天、去年……如此千篇一律的工作，而且一忙就是一天，如果患者不断，他们则连去吃饭、喝水、甚至上卫生间的时间都没有，而且，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患者？别说他们不放心，就连患者本人也怕对家人造成影响。这些医护人员应该受到尊重，受到全世界的人的尊重和爱戴，他们的付出正是所有人，包括患者想得到的么？医院一个伟大的地方，医护人员一个伟大而无私的职业，只要这些人能真心实意地去做，实实在在的去干好每一分钟，这个世界就是美好的。

两个小时之后，云儿带着疲惫的身体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头上有些细细的汗珠。我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扶着她一步步往病房楼走去。出了放射科大楼，经过一小段路进入病房大楼，等电梯的时候她松开了我的手，轻轻地说：“就这个检查的过程就很熬人，哎，下午还要检查”，我说：“一关关慢慢走吧，过这两天就好了”。电梯上人很多，她姐姐拉着她，护着她走出电梯，走进病房，我们照顾她在病床上躺下，护士把吊瓶给她扎上，一切进入了平静状态。云儿闭上眼睛，享受着忙乱之后的片刻安静，她渐渐进入到了梦乡，这次她真的睡熟了。我和她姐姐坐在病床的两边，只是呆呆的看着吊瓶中的药水一滴一滴流向云儿的身体。

午饭是在医院餐厅里买回来在病房吃的，虽然她的手上扎着针，但是饭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她和她姐姐边吃边聊，完全没有一个病号病怏怏的状态。我能看出，云儿很爱她的姐姐，她很依赖她的姐姐，仿佛姐姐可以给她力量和信心，仿佛姐姐就是她的一切。

下午吊瓶打完了，我们到骨排查的诊疗室去进行检查。我拉着云儿的手走进去，屋内依然人满为患，多的挤都挤不进去。打针是排查的前期需要，墙上开了好几个窗口，每个患者都要到窗口前交了检查单，把外衣脱掉挽起袖子，伸进小窗口等待医护人员打针，这些也如流水线一般机械的操作着。云儿在排队的时候我守着她，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问我：“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陪我老婆排队打针”，他态度很坚决并且生硬的说：“出去，不检查的都出去，你在这里干吗？有我们在你就甭操心了，快点出去！”我看了云儿一眼，一肚子憋屈的走了出去，站到了寒风中的院子里等待。外面确实很冷，但我的感觉全然不在这寒冷上，而在刚才那份比屋外寒风还要冰冷的语气和态度上。我很憋闷，如果不是为病人检查身体，谁愿意来这地方，也不需要受这份气。正在我闷闷不乐、心怀不满的时候，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和声细语的说：“还生我的气么？”我回头一看，是刚才把我撵出来的医护人员，我微微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他接着说：“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把你撵出来么？来这里做排查的病人都需要打针，他们打的针都有放射性，对别人是有伤害的，你在那些人堆里挤来挤去，他们身上的射线对你有影响，我刚才是为了让你尽快的离开那个环境，语气也有点着急了，别生我的气。”我听完这些话，顿时满腹的委屈一扫而光，笑着对那人说：“谢谢你，我真的不懂这个。”那人继续说：“我们在这工作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们穿的有防护服，但还是很担心，如果一点防护也没有，还是离远点好。有病的人那是没办法，不打这种针没办法做检查，所以，你爱人在今后的48小时内最好远离你们家人，你们也尽可能不和她靠近，这些医生在给她检查的时候也会说的，你只要明白就行了。”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云儿从检查室出来，她脸上挂着勉强做出来的笑脸，我习惯性的走上前去拉她，她往后退了一下，淡淡的说：“大夫说两天之内不要接触任何人，走近也不好。”我问她为啥？她说：“检查前我打的针有放射性……”虽然我已经知道了情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问她，是怕她打了那种针不好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云儿和她姐还有我一前一后的走着，再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病房她催着我去给她买些吃的，我说天还早，刚五点钟怕食堂不开门，云儿略有些急躁的说：“让你去你就去，今天我不回家了，就在这住，你打完饭和俺姐赶快走，趁着这会不堵车。”我下楼买了饭菜又到病房为她安置好用餐，就和她姐姐一起下楼送她姐回家。

云儿这一晚上就一个人在病房，她一晚上睡得怎么样，我无从所知，但我知道的是她可以自由自在，以非常放松的方式去渡过这个夜晚，她不必为了我和家人的感受去强装坚强，去忍受内心的煎熬，她可以随随便便扩展自己的思想，可以痛痛快快的为自己、为将来释放自己的情绪和眼泪，这一晚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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