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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第1页）

九小寒从来不信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只相信“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是师父收养了自己，给了自己名字和整整20年被师兄弟们“众星捧月”、衣食无忧、潜心练功修行、学习斩妖技能的好日子。

尽管眼下，自己的法力实属一般，可往常每日用功的精气神儿，九小寒定是不亚于任何师兄弟的。

一想起刚刚与师父无言的辞别，又禁不住泪如泉涌起来。于是，脚下更快了些。

满月当空，孤星凄凉。

再回望那大门紧闭的“清心观”，已是在自己身后的三千六百级台阶之上了。

谁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呢？对九小寒来说，恰恰相反。

20年前，他暖在襁褓里、被抱在师傅的怀里，一路酣睡着，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上山来了！没费任何力气，可谓是再容易不过了。

常人沿着一尺来高的台阶、逐步往下迈三千六百步，说着轻松、但走起来并非如此，怎么也得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气喘吁吁吧。

九小寒的步伐虽比常人更轻更快更稳，在耗时上并没讨巧几分。

除了刚出山门时遇到的那只母耗子精外，三千多级台阶下来，九小寒还陆续着碰见了三只抱团取暖的小猫妖，两只被山鹰追撵着四处逃窜的兔子精，还有沿途中林子里一群正在寻找避寒过冬之处的竹鼠精们。

九小寒会与它们简单聊上两句，见其都很安生、并无作妖之举，便大发慈悲着先后各赠予了一些干饼，放过了它们。像以往在山顶的清心观里一样——若是师兄弟们不分青红皂白随手抓了小山妖，在请示过师父之后，大都被九小寒重新放生了。

此刻，少了三张大饼，身后的小包袱倒是轻省了很多。

崎岖蜿蜒的青苔石径小路，沿着忘川涧的支流在林间迂回着。在黑色的夜幕下，宛如一条盘踞在清心山上沉睡了数万年的青蛇妖。

又过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功夫，已经到半山腰了。

九小寒在旁边一条小支流边驻足下来，弯下腰，借着月光，补了两口从后山忘川涧流下来的山泉水，凉得有些扎牙根儿，但味道却十分清甜爽口。然而，这和九小寒以往梦中的忘川水，可完全不一样。

突然，一阵湿冷的阴风，从竹林中的树缝里袭来。

这一路下来，和着先前脸上挂着的些许泪珠，额头上、鼻尖上、脖颈上带着咸味儿的汗珠，被这诡异的夜风忽得便给吹干了。

九小寒不再多作停留，急忙起身，接着往山下走。还没出半里路，空中便飘起了小清雪。

速度得再快些才行——不然，等天亮、雪下大、山路一封，九小寒那双天生的夜视蓝瞳就派不上用场了。

谁知，这雪越下越大，就像无数只灰黑色的大手从天上肆无忌惮地往人间撒着无穷无尽的鹅毛一般。

正东方看似有些斑驳的光亮，可不是破晓时分、黎明降至，反而是……来自于与忘川涧遥相呼应的伏妖山那边出现的异常雷暴。

这场相隔了20年再次突袭的大暴雪，比往年的雪季，整整早了一个月。

但，这种罕见异象，却没有被最擅长奇门遁甲之术、能准确预估未来七日天气的十七弟悟彦提前算到，实在让九小寒感到有些蹊跷！

突然，眼前闪过几道从天而降的霹雳闪电，仿佛是直接劈在了那远处清晰可见的伏妖山山顶似的。

九小寒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挡在眼前，然而，这一挡不要紧，由于没来得及看清石阶，踏在了刚结冻的浮冰上，脚下一滑，失足滚落了下去。整个人便天旋地转起来，随之，昏天黑地、不省人事了。

在梦里，九小寒又来到那处位于仙、妖、人三界交界处的忘川涧，这三不管地带的一大滩水总是死红色的，只有中间泉眼处会时刻翻滚着鲜红色，还卷着一股股子腥臭味儿……像极了涮过无数遍动物内脏的老铜火锅一般。

毫无例外，这次，一向吃素的九小寒又被自己的梦给恶心着惊醒了。一口干呕之后，算是彻底恢复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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