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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第2页）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的九小寒，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双脚也被捆着、动弹不得，正侧躺在漆黑一片的洞穴里，半边脸能感到地面上泛着黏糊糊的冰凉、阴潮和霉湿气。

那双蓝瞳之下、弧线极具美感的鼻子从来不是出气的摆设，九小寒的嗅觉比常人更灵敏，很容易就闻出来，四周还弥漫着类似梦中忘川水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而且，这些味道不是活人的。

同时，还混杂着刺鼻的恶臭，那是某种动物所特有的恶臭体味——野山黑狼！

或是襁褓时的自己从雪狼群死里逃生后留下了些许阴影的缘故，九小寒对“狼”的气味十分敏感。

铁定，自己是掉进狼洞了。该不会，还没下山，就死在这儿了吧？究竟是什么人绑了自己？

本想着先坐起来，许是被束缚的时间太长，半边身子有些麻木，便下意识使劲挣扎了几下。

“咝~~”手脚被勒得更疼了。

“别动！那是捆妖藤。越挣扎，越紧！”一个少年的声音很轻很虚弱，从距离九小寒身后约莫一丈远的地方传来。

着实把九小寒吓出一身冷汗来，心里一惊：居然有个大活人在自己的近身之处，怎么会没发觉呢？

九小寒故作镇定，边说着：“小哥说笑了，我又不是……”边慢慢翻身坐起，不敢随便乱动，“妖！”

正当他用好奇掩饰着心中些许的恐惧，瞄向那个虚弱声音的来源处时，竟见一只从头黑到尾、身上没一根杂色毛发的山狼崽儿，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角落暗处。

登时，倒吸了口凉气，直到脚后跟。然而，等了半晌，对面却再没有一丝动静出来。

九小寒有点恍惚，自己刚刚明明听到的肯定是人声，莫不是眼前这只死狼崽成了精？

将出清心山，又迎忘川涧。不叹初恨晚，只道自来缘。

九小寒从来不信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只相信“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是师父收养了自己，给了自己名字和整整20年被师兄弟们“众星捧月”、衣食无忧、潜心练功修行、学习斩妖技能的好日子。

尽管眼下，自己的法力实属一般，可往常每日用功的精气神儿，九小寒定是不亚于任何师兄弟的。

一想起刚刚与师父无言的辞别，又禁不住泪如泉涌起来。于是，脚下更快了些。

满月当空，孤星凄凉。

再回望那大门紧闭的“清心观”，已是在自己身后的三千六百级台阶之上了。

谁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呢？对九小寒来说，恰恰相反。

20年前，他暖在襁褓里、被抱在师傅的怀里，一路酣睡着，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上山来了！没费任何力气，可谓是再容易不过了。

常人沿着一尺来高的台阶、逐步往下迈三千六百步，说着轻松、但走起来并非如此，怎么也得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气喘吁吁吧。

九小寒的步伐虽比常人更轻更快更稳，在耗时上并没讨巧几分。

除了刚出山门时遇到的那只母耗子精外，三千多级台阶下来，九小寒还陆续着碰见了三只抱团取暖的小猫妖，两只被山鹰追撵着四处逃窜的兔子精，还有沿途中林子里一群正在寻找避寒过冬之处的竹鼠精们。

九小寒会与它们简单聊上两句，见其都很安生、并无作妖之举，便大发慈悲着先后各赠予了一些干饼，放过了它们。像以往在山顶的清心观里一样——若是师兄弟们不分青红皂白随手抓了小山妖，在请示过师父之后，大都被九小寒重新放生了。

此刻，少了三张大饼，身后的小包袱倒是轻省了很多。

崎岖蜿蜒的青苔石径小路，沿着忘川涧的支流在林间迂回着。在黑色的夜幕下，宛如一条盘踞在清心山上沉睡了数万年的青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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